贾大山( 1942.9.9.~1997.2.20),男,汉族,河北正定人,1964年作为下乡知青到正定县西慈亭村插队务农,后调至正定县文化馆。历任正定县文化局局长、政协副主席,河北省政协常委、河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上世纪70年代开始在《人民文学》《北京文学》《河北文学》《上海文学》等多家刊物发表小说。《取经》获1978年全国首届优秀短篇小说奖;《花市》《村戏》获河北优秀小说奖,《干姐》获河北文艺振兴奖;《中秋节》在《河北文学》发表后,被《中国导报》(世界语)译载;《赵三勤》收入日本银河书房出版的《中国农村百景》,并获《山西文学》1980年优秀小说奖。
今天城里逢集,街上还很安静的时候,花市上就摆满了一片花草。紫竹、刺梅、石榴、绣球、倒挂金钟、四季海棠,真是花团锦簇,千丽百俏,半条街飘满了清淡的花香。
一个小小的县城里,为什么出现了这么多卖花的人?有人说,栽培花卉不但可以供人观赏,美化环境,而且许多花卉具有药用、食用和其他用途,可以增加社会财富;也有人说农民们见钱眼开,只要能赚钱,什么生意都想做一做;还有一种简单但是富有哲理的说法,那就是:“如今买花的人多了,卖花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老大爷,你买了这盆三叶梅吧,这花便宜,好活,你看它开得多么鲜艳!”
花市东头,一个卖花的乡下姑娘在和一个看花的乡下老头谈生意。这个姑娘集集来卖花,经常赶集的人都认识她,但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姑娘不过二十一二岁,生得细眉细眼,爱笑,薄薄的嘴唇很会谈生意。
那老头蹲在她的花摊前面,摇摇头,对那盆开满粉红色零星小花的三叶梅表示不感兴趣。姑娘又说:
“那就买了这盆兰花吧,古人说,它是‘香祖’……”
“那一盆多少钱?”老头抬起下巴朝花车儿上一指,打断她的话。
那是一盆令箭荷花。在今天的花市上,这是独一份儿。葱翠的令箭似的叶状枝上,四朵花竞相开放,那花朵大,花瓣儿层层叠叠,光洁鲜亮,一层紫红,一层桃红,一层粉红,花丝弯曲嫩黄,阳光一照,整个花朵就像薄薄的彩色玻璃做的一样。姑娘说:
“老大爷,那是令箭荷花。”
“我要的就是令箭荷花!”
“它贵。”
“有价儿没有?”
姑娘听他口气很大,把他仔细打量了一遍。老头瘦瘦的,大约60多岁,白布褂子,紫花裤子,敞着怀,露着黑黑的结实的胸脯,不像是养种花草的人。姑娘问:
“老大爷,你是哪村的?”
“严村的。”
“哪村?”
“严村,城北的严村。”
“晓得晓得。”一个看花的小伙子打趣说,“严村,好地方啊,那里的人们身上不缺‘胡萝卜素’……”
看花的人们一齐笑了,姑娘笑得弯下腰去。严村是个苦地方,多少年来,那里的人们每年分的口粮只能吃七八个月,不足部分,就用胡萝卜接济。这一带人们教育自己不爱做活的姑娘时,总是这么说:“懒吧,懒吧,捉不住针,拿不起线,长大了看到哪里找个婆家。拙手笨脚没人要,就把你嫁到严村吃胡萝卜去!”这个卖花的姑娘,小时候一定也受到过大人的这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