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无限的崇敬,却很少有人清楚,就是这棵古树,见证了一桩喜忧参半的爱情。
每年过年、火把节两个节日,村子里所有的许家人都要到老椿树下烧香献饭,外姓人不得参与。外出打工也好,做官也罢,只要回到这里都要给老树磕个头上柱香,后来演变为只要有不顺心的家事,都会有人或踏着月色或摸黑在老树下祈求,寻求心里的慰藉。我离开老家同样在这里说过一些心里话,嗑过头,哭过。那时年轻,也不知道离开老家要去做什么,迷茫之中想到老椿树,做完这一切,才坚信路在脚下。
撩开窗帘,就看见老椿树了,无论它多么苍老,都与季节合拍着。春天,它比茶树发芽早,许多树还在寒风中赤裸着身子,阳光下老椿树稚嫩的芽叶就已经睁开眼睛。当然,不是因为老,而是因为季节,秋后老椿树也没敢多呆,一夜之间风就将叶子摘光,露出许多鸟窝,害得正在恋爱的鸟有家难回。每次回到老家,除了陪母亲说说话,最多的时间就花在老椿树下,闭上眼睛,就知道自己游荡的童年,该又爬上树梢了吧,像个猴子,又像个小鸟。
多么好的约会处,可惜我18岁离家还没有心爱的姑娘为我送行。但这的确是个迎来送往的地方,年关要到的时候,这里就呆着一些老人,柱棍一丢,一屁股坐到老椿树冒起的根上,眼睛盯着对门象脚井山半腰的公路,数着拖着长长的灰尘的小车,计算着孙子回来的日子。当然,也聊聊地里成群结队的老鼠,即将到口却又被洪水冲走的稻田。伤心的口气总也容易感染,这么,老人家抹眼泪了,这个春天,又得与小孙女一起,去很远的地方取水。
离老椿树不远处,是一块弃坟很多的荒地。火把节前后,有人会来这里叫魂。一般是老人带着孩子,“回去吧,回去吧,狗咬鸡叫你莫怕,路边路恼你别躲。”声音低到泥土,就是希望在泥土里找到孩子丢掉了魂魄。一定是孩子被什么吓唬,或水或火,都可以让孩子命悬一线。黑布铺在杂草上,再洒一些米饭或盐巴,老人一边低语一边围着四处乱蹿的蚂蚱,蚂蚱始终不进圈套,蚂蚁却捷足先登。其实,每个乡下人从小到大,没有不被吓到的,也许我也丢过魂,离开老家30年了,每每有梦,又都是老家密林或小河。
三
平路34户人家,可以说是人才辈出。当然这人才不是官至正厅副处什么的,我说的人才,就是有一技之长。每家男主人不是石匠就是木匠,当然了,石匠雕不了华表上精美的龙蟠虎踞,木匠造不了赵州桥,但村子里谁家盖房都是本村木匠与石匠合力完成的。墨斗是鲁班的遗骨,墨线一弹,再弯的树都能在一间房子的骨架上找到合适的位置。与木匠相比,石匠苦累得多。老家山上的石头生得没头没脸,硬度却很高,凭几只錾子一双手,寻找一个个合适的切面,一墙砌下来,泥水里总也少不了石匠的心血。
比起木匠石匠,许昌华老先生做兽医这一行,可算是村子里的白领了。当过旧时代鲁史镇长的先生,总是穿着那经年不洗的长衫,是有点不合时宜,加上成分高,大集体年代无数次被上级点名批判。他最拿手的是给牛号脉,不管摸准摸不准,他总要微闭双眼摸上半天,说出来的病总让牛主人吃惊不小,牛居然还与人一样,会感冒会感染会血燥呢。他从来不给你开西药方,怕花掉你的钱,走出村子一会,就给你采来了一大摞草药,药引不是青姜就是红糖,一来二去,他的药方都被村里人掌握,老先生渐渐地也就失业了一样。许昌华没闲着,谁家有事,他就去写对联。当然忘不了要把那身又旧以脏的长衫穿上,平时零乱的花发分明梳洗了一番。
比起兽医许昌华,村子里的赵树林更是轻松,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