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安村最出名的女性不是清光绪年间,那个一个人就能抬起一棵中柱的麻婶,也不是解放后唱山歌唱到北京去的翠姨,而是鼠药妹。
鼠药妹姓许,与我本家,在辈份上,她算是我的侄辈,只上过三年小学,勉强能写通信,数通钱,就不读了,回到生产队,也没她做的活,生产队长关心,让她去放羊,工分虽低些,却是闲活,别人找理由想去,都没成呢。鼠药妹是后来别人叫出来的,她的真名叫许双男,家中排行老三,老大是姑娘,老二是姑娘,每次分娩,不管身体多么虚弱,她母亲都要伸出手,去婴儿的跨里摸摸。
生一个儿子,已远远不能满足许双男母亲的愿望,干脆就叫许双男,名字是许双男还没有出生前就起好的,足见父母盼儿心切。我们安村有个说法,梦见蛇与龙,生出来的保准是个儿子,要是梦到花或水,生出来的一定是个女儿,许双男母亲梦到了龙,那是一条白龙,腾空而起,醒来,她笑得合不拢嘴,叫醒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老公,对他说:你给我准备好红糖与米白酒得了,我要给你生个大胖儿子,你看我肚子这么大,说不定生两个呢。
许双男的父亲被猛然叫醒,睡得半生不熟的,要是平时他保准是一顿大骂,听老婆说是要生儿子,并且有理有据地说出了梦中的白龙腾空的情况,他也忙碌起来,好好,我明天就请人做米白洒,就托人买红糖,包你吃得奶水直流。
许双男落地,她母亲仍然象摸老大老二一样,艰难地伸出右手,往许双男跨下摸了摸,这一摸,又让她失望了,伸着的手在原地不动,那苍白的脸更加苍白了。许双男生下地后,她母亲又怀上了,因此,许双男从小就象没有父母,用安村人的话说叫乱丢乱拽长大的。农村娃命大,许双男三次从高坎上摔下,两次落入安河差点被水冲走,但最后还是好好地长大了,而且长得比两个姐好看。从个头上看,许双男足足高出大姐七公分,高出二姐六公分,从肤色上看,大姐是紫黑色,二姐的脸总是死白死白的,只有许双男的脸面似桃花含露,笑起来也比两个姐生动,天然去雕饰的一对酒窝该浮的时候不隐不藏,不该出现的时候,含而不露。众邻居都看好许双男一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说她命好,但上小学怎么读都读不进去,数学是她最头疼的科目,她只喜欢唱歌,可是那个年代没什么特长班,会唱歌算什么呢,考得不好,该留级还得留。许双男不干了,同学们都叫她留级生,并且编了不好听的顺口溜,有意无意在她面前唱起来:“青菜根,白菜根,老师不要留级生;青菜种,白菜种,留级生就是大饭桶。”
许双男放了两年羊,最后跟一个买羊的小贩跑了。在我们安村,算是第一个私奔者,她的母亲哭得那是差点瞎了眼,她父亲狠狠地对她母亲说:不都是你惯适的吗?你听别人胡嚼舌根,许双男才不会跟人跑了。
就你不关心她,让她做这做那,一个女孩子你让她去挑粪担柴,许双男只是个名字嘛,又不是真的是男孩,你老是跟她过意不去,什么活都把它安排到她头上。这下好了,你找回我的许双男啊!
许双男跟着跑的小商贩其实也没有钱,到县城后,许双男就被他哄上了床,才十六岁的她不知爱为何物,便在饥饿面前以身相许。小商贩后来没生意可做,在许双男身上打起歪主意来,有一天晚上,他先喝了些酒,然后出去了,只到夜里才回来,带回了一个老头子,然后玩起了失踪,酒糟鼻老头留下来,陪着许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