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不振。现在,油菜句句早已刷满了籽,一日日地膨胀,肚子快要爆裂了。快割,快割,粗壮的油菜杆在农人的镰刀下发出“嘎嘎”的脆响……
太阳偏西,牛困人饥。庄稼把式终于想站起来歇口气,整整一个晌午,他没有歇过一口气。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黏着宽阔的脊背、发达的胸肌。旧胶鞋露出脚拇指,裤管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田泥,黝黑的脸庞纵横沟壑,汗水在下巴尖聚集。阳光越来越热辣了,他用手扶了扶草帽,帽檐下形成一片短暂的阴凉。目光透过帽檐,看到一片片倒伏的麦子已经成捆成捆地码在了牛车上,刚割下的油菜已经成束成束地摊晒了,刚才还是丰满的田野突然间就空旷了起来,只留下孱弱纤细的小草在呼吸着新鲜空气。他坐在一块麻石上,胡乱地擦了一把脸,就开始嚼一根煮熟的老玉米,腮帮的肌肉一闪一闪。他想,要趁着这样的好天气,收割完小麦和油菜,马上要整田插秧,秧苗长了好深好深。
快整田,快整田。星星还在天上眨着眼睛,农人们就起床了,农具叮叮当当的嗑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搅乱了懒汉的梦境。远处田野里正传来此起彼伏的蛙鸣,那是催人的战鼓。
拂晓前的村庄热闹起来。
庄稼把式已经牵着大水牛在禾场上。他正在给大水牛套络子和牛轭,靠在墙边的那幅梨耙已经擦拭过几遍。大水牛膘肥体壮,竖着油亮的鬃毛,低头嗅着青草的气息。那是它熟悉的气息。大水牛激动起来,发出“哞——”的欢叫,蓄积了一冬的力量,准备战斗。庄稼把式望了望天空,天空有星星眨眼,弯弯的月牙挂在树梢。“喔起——”一声呦喝,鞭梢闪动,一幅人勤春早的剪影正贴在乡村黎明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