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去她家,穿着她老公的睡衣,跟她一起呆到深夜。月光柔和、明澈地从落地玻璃照进来,我躲在暗影里抚摸着她,忧伤而又消沉,那短暂的欢愉根本无法满足我不安的灵魂。有时一个恍惚,我就会看见家里的情形:厅里灯光明亮,厨房烟雾笼罩,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两头奔走,时而哄着又哭又闹的孩子,时而对着一桌饭菜发呆……
我和女同事断断续续地保持了两年的关系。我们各取所需,谈不上有多火热。男女之间的事就像一道菜,多吃了几遍就容易生厌。还有,我总担心哪天东窗事发,会招来很多的麻烦。老谷的不幸正好成为我结束这段关系的理由,当然也让我在无意间萌发了与孙兰香离婚的念头。
老谷得的是鼻咽癌,做过放疗,还开了刀,虽然保住了生命,但那副惨状让我觉得苟且偷生有时比结束一条性命更加残忍。生命何等脆弱,渺小的顿悟和惊惧让我突然回心转意,我不该放纵自己,除了健康,我不该对别的要求更多。我渴望回到妻子和孩子的身边,去当个称职的丈夫和父亲。我想断,那个女同事却不肯,她威胁我说如果不给个说法,她会把整件事捅出去,来个玉石俱焚。我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悲哀,我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这件事一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直到有一天张雪替我解围。
那天我去老谷家看望他,他瘦得像个骷髅,坐在床头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着什么。张雪告诉我,单位一直没给老谷买医保,生病后的好多医药费又不给报销。老谷告到劳动局去,没有结果。我劝老谷以身体为重,别的暂且搁在一边。他不停地嘟囔着,怨气很大。趁送我下楼的机会,张雪对我大吐苦水,这两年的起落太大了,老谷像变了个人,怪僻、暴躁,记忆力明显衰退。只要没事他就往单位跑,去要钱,还抱着被子到领导家里睡。领导只好报警。老谷又抱着被子到办公室睡,有好几次被保安抬出去。单位开了个会,就把老谷给开除了。老谷很窝火,病情又加重了,只好回到张雪的医院去继续治疗。在那里,有个男医生对他格外照顾,他就怀疑人家跟自己妻子有什么,对他“说”了些过激的话。张雪知道后除了愤慨,又能对他做什么呢?可她越是忍气吞声,他就越认为她做贼心虚,只要有点气力,便故意弄得砰砰乱响,像是谁惹了他。她要是敢说他一下,他就索性抄起东西就往地上砸……有时候她走得太热,回家马上冲个凉,他偏要“说”她在消灭罪证。他经常像条猎犬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明知他嗅不出什么,她还是此气难平,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你不知道,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有多累,不是身体累,是心累。”
我安慰张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惋惜地说:“多好的日子啊,你们怎么不珍惜。兰香都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了。”
见我不吱声,她又说:“想想当初,在那么多人中你能相中她,不是没有理由的,我觉得你是爱她的,她也是爱你的。”
“爱不爱现在早就记不得了。”我满面羞惭地说。我甚至连第一次和孙兰香在哪个地方见面都忘了。
“你不会是有了别人吧?”张雪冷不丁地问。
我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和那个女同事的纠葛全盘托出。她没有显出过分的惊讶,只是对我的信任感到有些不解。她给我出了个主意,没想到还真是立竿见影。我对那个女同事说:“最近我和老婆在闹离婚,离了马上就娶你。”她怔怔地看了我老半天,嘴里的茶水好不容易咕噜地咽下去,红着脸说:“对不起,我很快就要辞职出国了。”
为了感谢张雪,我在她医院附近的一个西餐厅请她吃午饭。她点了海鲜杂荟饭,外加一杯冻咖啡。我点了黑椒牛扒套餐。我们就像被两个家庭折磨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