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的,算不上一见钟情,只是觉得彼此单位都比较稳定,年龄也不小了。孙兰香是小学老师,一年有寒暑假,很适合往后照顾家庭,教育子女。我是公务员,朝九晚六,只要你不想往上爬,就没有多大的压力。当然,我们有个共同爱好,文学。一个爱写诗,一个爱看书,从初次见面我们就谈到了一块。孙兰香看书极快,这可能跟她的急性子有关,我却慢慢悠悠,目光如蜗牛般在字里行间爬行。每晚睡觉前,她总忍不住要告诉我新书里的内容,并大声嘲笑里面的情节如何弱智。我不太想听,但要堵住她的嘴并不容易,除非干点她喜欢的事儿。就我的观察,她对我是满意的,对我们的婚姻也是满意的。她一直认为我深爱着她,就像当初向她求婚时所保证的那样。每次只要在别人面前谈起我,她总会一口一个“我家赵年”,幸福得跟灌了蜜似的。有一次,她发现我没有像她那样,在钱包里放着一张三口之家的相片,大失所望,好在那股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事后她主动帮我裁了一张放进去。又有一次,我把她的生日忘了,看着她的泪水快要从眼眶里漫出来,我急中生智,从阳台上折了一朵月季花递到她手上,撒了颇难为情的谎,“知道不,我当初把这盆花买回家,就是为了等你生日。”不管孙兰香信不信,反正她破涕为笑,而我却惊出一身冷汗。
不知道老谷心里是否清楚,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曾经是多么的羡慕他。那时候他挣了点钱,春风得意,谈笑风生,俊朗的外表常让人想起港台那些当红的小生。有一天他告诉我恋爱了。三十好几的人了,朋友亲戚曾给他介绍过很多女孩,多数时候是他看不上别人。他急不可待地邀上我,装作路过,到医院看看他对上眼的那位白衣天使。他说她身上有股喷涌而出的青春气息让人迷醉。果然,张雪模样俊俏,眼睛出奇的大,水汪汪的,清澈透亮,皮肤又白又嫩,闪着迷人的光泽。她斜倚在三楼的回廊,嘴巴微微往上撅,好像对我说了声你好,或者别的什么,腮边泛起了粉嘟嘟的桃花红。我的心头隐隐掠过一丝说不出的难受,只想掉头就走。回到家看见蓬头垢面、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孙兰香,才明白自己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在纺织品贸易跌入低谷时,老谷和张雪结婚了。他们摆了酒,我没去,推说有事,其实是打不起精神来。我成天围着女儿、奶瓶、尿布转,孙兰香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古怪,经常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拔,父母好不容易从老家找来的保姆,却被她一个个地赶跑。她对床事也变得冷漠起来,偶尔为之,都是十分勉强。没有比这个更让一个男人绝望的,我仿佛看见自己在茫茫无际的水泊里疲惫不堪地划水,却不知道何时才能靠岸。记不得谁说过,婚姻只是一纸合同,久而久之,大家已经想不起去享受权利,只是不得不去履行义务。那些温情脉脉的笑脸,那些嘘寒问暖,在很大程度上是对惨淡生活的一种掩饰,自欺欺人。欲望是个暴徒,你不得不把它们镇压下去或关到一个你认为安全的地方。我有时赌气,好长时间不去碰她,我想看看她是否需要我?她有没有一个正常女人的那种欲望?最后得出的结论自然是不尽人意。我后来就真的不去碰她了,我没那么贱。
差不多有两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不敢邀请老谷到我家来。偶尔通个电话,他不再向我诉说“啄食”艰难,而是大谈他和张雪的快乐时光,他们迷上了登山探险,还有摄影,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老谷没有任何信仰,可是在他三十五岁时却信仰起婚姻来。而我刚好相反,恨不得从里面挣脱出来。
一觉醒来,我最急于做的事就是摆脱孙兰香的唠叨与奚落。我发现当家变成了战场之后,单位就成了最好的避难所。在办公室里,我和一位面容姣美身材丰满的女同事好上了。她比我大两岁,是有钱的商人妇,老公长年在澳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