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可是这回……却吃了一个哑巴亏。我龙川平时的业务能力有目共睹,为什么一上战场就阳痿了呢?这大半年来除了连续在县广播站播送文艺作品,而且还在国家省市报刊上发表,在小县城已小有了名气,然而连一级工资都调不上,这在别人眼中将成为什么样子?最严峻的是如何面对老婆孩子,在她们面前将更加难以抬头啊!他不寒而粟起来。他想到了死,只有它才能解脱他心灵上的痛苦。
路那边有一条大河,河水在潺潺地流淌。他真想跑过去闭上眼睛往水中一跳,虽然洗不掉他心中的耻辱,却也使他得到永远地解脱。然而,他的双脚并没有往那边移动一步,还是在这条路上……啊,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面前的路显得特别漫长,好像这一辈子也走不出头似的。他怀疑是否走错了路,可是路西边那棵歪脖子大杨槐树又是那么熟悉。远处的山影深邃神秘,路旁杂草丛里的蛐蛐在进行着优美和谐的二重唱。月光恰似一曲遥远的歌,伴随着河水的流淌奔向远方。啊,不是有人说过:人生恰似流水,逝去的再也无法找回来吗?向前看将是最明智的。
什么是明智?他抬起头来眺望远方,一切都是那么朦胧。他的前途、他的后半生、他的家庭幸福生活……
他踏着杂草慢步走向那棵大杨槐,将疲惫的身子靠在歪脖子老槐树上,仰头数着天上的星星压抑他那无可名状的心情。皎洁的月光从枝叶的空隙里筛下来,斑斑点点洒落在小路上。露水打湿了脚和裤腿,蛐蛐们像在搞歌咏比赛似的,这边停了,那边马上又叫了起来。他心里说,蛐蛐们永远是一种欢乐的曲调,我愉快的时候它们这样唱,我痛苦的时候,它们还是这样唱,永远都是一个调子。他想,它们根本就不懂人世上的喜怒哀乐。
月光有如白昼,一只归巢在老槐树上的乌鸦以为天明了,发出一声声地哀鸣。它似乎在发泄对天亮得太早不满,又似乎在为他的不幸深表同情。一声声鸦噪,叫出他一串串伤心的眼泪。
“喔喔喔”,远处传来一阵雄鸡报晓。
“啊——”,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原来是他一脚踩空,掉进了杂草丛中那口深不可测的废井里。
……
龙川将这篇小说先送给县广播站,希望他们能播出。编辑部主任看完后打电话约龙川谈了半天,认为写说写得相当有水平,但属于批判现实主义的伤痕文学,而且太实,全是真名赵姓,他们想播也不敢播,播完县邮电局就会对号入座找上门来,弄不好还是一场官司。但他又舍不得放弃,要求龙川将邮电局改成印染厂,因为县里没有这样一个机构。同时将凡是影射邮电局的一些人的内容情节,全部巧妙地移植到印染厂身上。还有小说中的人物全部得换成假名,这样邮电局便无话可说,对你有气也只好压在心里。最后让小说主人公被困井底,为求生存经过千百次努力终于从废井中爬了出来,此时旭日东升,让他看到了曙光,看到了希望,无限美好的明天就在眼前。
龙川说让他回去好好想想。
随后又将稿子送给文化馆唐老师,听他说《龙山文艺》杂志即将复刊,问他要了好几回稿子,后来因受调资前前后后的影响,一直没有完成任务。唐老师当着龙川的面看完搞子,赞不绝口,但看法跟县广播站编辑部主任意见大同小异,建议修改后多投寄几家文学刊物,极有可能发表。但创刊号的《龙山文艺》杂志不可能发这篇小说,并要求龙川尽快另写一篇格调高昂一点的小说,因为创刊号是要向全国各地的群众艺术馆赠送交流,所有作品需由文教局、宣传部层层把关审查,《美丽的陷阱》肯定过不了那一关。
于是龙川便按广播站要求将小说《美丽的陷阱》进行了大幅调整,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