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干扰,抵制多少诱惑,顶住多少压力。单凭这一点,胡适就可以称为“克已复礼”的典范,令人可歌可泣了。同样,胡适对他的美国哲学博士导师杜威先生也是顶礼膜拜,奉若神明,倍加尊敬。这不仅表现在他对老师的教育之恩,倾情回报,而且更为感人的是,他还为自己的小儿子取名思杜,以表念念不忘之意。这在中外古今的师生关系史上,又是绝无仅有,堪称佳话。
这又使董轩觉得,自己的这位老师,确是一个充满个性特色和魅力的特殊人物。对他的认识和评价,不宜过份简单和武断。
在北大这样一个高端人才荟萃的地方,值得董轩敬重和缅怀的名家和恩师还有徐志摩、闻一多、朱自清三位先生。这三位先生,由于种种原因,后来都是英年早逝。在人生和社会的大舞台上,都有意无意地扮演了崇高和悲剧的角色。
“那么杰出的人物,怎么结局都是那样的悲惨呢?”、“自古人才多磨难”、“自古诗人多憔悴”,难道这是不可更改的定律和运数吗?董轩经常在为他们惋惜和感慨之余,又不断地反躬自问。他久久地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缠绕得心痛。
或许,正是因为此,这三位先生的音容笑貌,才在他心中,化为永恒的记忆,变成不朽的雕像。那一切,是那样的清晰,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强烈,那样的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徐志摩先生当时30出头,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上海光华大学最年轻的教授,也是深受青年学子爱戴的著名诗人。《新月》诗派的盟主。他一走进教室,登上讲台,就魅力四射,光彩照人,立即引来同学们的一片欢呼。
他常常是西装革履,只是在天冷的时候,上衣才换成一件米黄色的皮夹克;但雪白雪白的衬衫,深蓝深蓝的领带,是永远不会少的。直把他那一副标准的书生脸,典型的浪漫诗人的气派,烘托得人见人爱。
徐志摩对人有磁石般的吸引力。这一点为所有见过他的人所证实,尤其是女性。天生的一个情种。这评价绝对是不错的。
他那欧洲绅士的外表,风流倜傥的品格,飘然物外的风度,雄浑宽广的气魄,真挚火热的情感,一下子就能扑进你的心灵,使你为之慑魂,为之震撼。
他的帅气,豁达,炽烈,能倾倒所有的人。
所以,他的课,较之其他老师的不同处,就在于该讲的,原来准备讲的,往往讲不了。而同学们当场提出让他讲的问题,可又永远讲不完。同学们不会放弃,也不愿错过,和他见面的难得机会。于是,就分秒必争地向他提问,有关他的诗,他的爱情,他的婚姻,他的说不尽的浪漫传奇经历——
“志摩先生,能向你提个问题吗?”一个美貌的女同学站起来,有礼貌地说。由于激动,她的脸涨得通红。这样称呼自己的老师,对她来说,可能尚属首次。她和徐志摩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显得格外亲切。
“愿洗耳恭听。”徐志摩先生彬彬有礼的回答。
这一问一答引来全场同学的欢笑。场面一时变得热烈起来。
“请问您的人生追求和诗歌追求是什么?”
“我的人生追求和诗歌追求是一致的,那就是爱,自由和美三位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