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掉辫子。这就和华工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一天,华工队伍里一位姓张的,因为拒不剪辫子,率众与洋工头打了起来。双方,闹得不可开交。这张勇才找到董老爷,请他出面来协调这件事。因为闹事的一伙人都是徐州东乡一带的,是在董老爷名下招募的。董老爷一出面,乡里乡亲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还真把这件事摆平了。第二件事是洋人出于管理的方便,一定要给华工的手腕上套铜环,上面刻印着华工的姓名和编号。华工中,有知情的,认为这犯忌讳。因为在中国,只有对犯人才用这种办法做记号。华工又集体抗议,决不接受这极不公平、有辱人格的待遇。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是董老爷出面,说服洋人收回成命,以自己的地位和家产做担保。如有问题,责任全部由自己承担。这位张勇作为翻译,一手托两家,多次往返于洋人和董老爷之间,做了大量的穿针引线的工作。所以,直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当然,在这个特定的场合和形势下,董老爷也乐于回忆这件事,也全是出于和土匪首领套近乎,以求一个较好的解脱的考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
“劫车的事情,今天刚发生。眼下山下风声很紧。你明天下山,怕不方便。这样吧,董老爷,既来之,则安之。明天让老八带你在山寨里转转,玩玩,全当游山玩水——”董老爷和张勇叙旧刚毕,孙大当家的就发话,安排了。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一场酒席就散了。
当晚,承蒙刘大管家特别关照,给董老爷父子安排了一个较好的屋子,下榻。睡在床上,董老爷想到有惊无险,还算万幸。也就不再有过多的焦虑。只是看到一天来把年幼的儿子折腾得疲惫不堪,打心眼里心疼。不由得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抚他入睡。第二天,这爷俩一直睡到太阳一杆子高时才起身。那张勇也如约来到,带他们简单用了早饭,然后陪他们去逛山寨。
“张先生,你当初带华工到欧洲参战,怎么后来又来到此地?”这问题,昨晚董老爷心里就有。但当着那些人,他不好问。
张勇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回答说:“来到这里,连我自己也没想到。1917年10月离开徐州,乘火车到了青岛,然后乘船经日本,奔加拿大,再转法国,英国,那真是万里迢迢,离乡背井。到了战地,先是修工事,运送物资给养,后来战事吃紧,伤亡过多,也不得不拿枪参战,上阵拼杀,是大难不死,九死一生。战争结束了,一心想回家。好不容易买上船票,绕道南非好望角,又经马六甲、新加坡,辗转大半个地球,总算回来了。正赶上国内军阀混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大当家的孙美珠,孙美瑶在鲁南招兵买马,揭竿而起,俺和许多从欧洲回来的华工弟兄就被裹进来了。哎!为了生存,逼上梁山吧!”
听了张勇的这一席话,董老爷大为感动。想不到眼前的这位年青人,阅历如此丰富过人,充满传奇色彩。而此时的小董轩,却被张勇提到的从未听说过的一系列国家、地名和事件所吸引,像听天书一样的好奇。这极大的调动和满足了他的求知欲。他感到这是一个见多识广的十分了不起的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你看,前面这几个,都是从欧洲回来的华工。像这样的华工,在山上有百十号人。”张勇指着几个持枪的匪兵说。
看到张勇带着一老一少过来,匪兵慌忙起身,站正,致意。张勇也向他们点点头,挥挥手还礼。
“俺们这批华工,对山寨,是出了大力的。你看这抱犊崮,周围都是悬崖峭壁,地势险要。我们在崮顶上,沿着边沿修建了一圈建筑。这叫一举两得。一做战壕,是工事,相当于堡垒,外墙有射击孔,配备火力;二做人员宿舍,遮风挡雨,供饮食起居用。”张勇边介绍边指点着。
董老爷父子目光所及,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