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实在是恶俗的一个开头。想来点新鲜的也不行。
陈广荣和保姆美菊睡觉,被老婆李艳茹堵在了床上。
所有的捉奸场面大约都是相似的。上午李艳茹说去省城看读大学的女儿,两天后回来。当晚陈广荣就溜进了美菊的房间。睡保姆房是照顾美菊的情绪,她不喜欢陈广荣他们的卧室,虽然有张宽大的床,铺着名牌席梦思,全套华丽的床上用品,但美菊一撇嘴说不稀罕,那上面有股怪味儿。还说,我这么闻一会儿都难受,你整夜整夜地窝在里面也睡得着啊?陈广荣知道美菊指的是女主人李艳茹。李艳茹有狐臭。其实也不是狐臭的原因,是美菊明白自己的处境、身份,而她又不愿意正视,还有点吃醋的成分。总之胖大的陈广荣就只好搂着胖大的美菊挤在保姆房窄小的单人床上睡觉了。他们睡得太香了,一点没有作战略上的防御部署,造成了一个相当重大的失误。
出事的时候,陈广荣正抚摸着美菊肉噜噜的屁股。他手掌的动作和他闭着眼睛的表情一样,慵懒而满足,他喜欢这样实实在在丰满着的女人,也喜欢这种拖泥带水的享受。要说呢,其实李艳茹也是高胖型的,但她那个胖和这个胖又不一样,她太有轮廓,太果敢坚毅,肉体像革命者一样充满钢筋铁骨,这哪是让人抚摸的女人呢,是让人敬畏的。
那个让陈广荣敬畏了二十一年的女人,就在这午夜时分像天外来客一样,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们床前。李艳茹是一个少有的沉着镇定的主儿,她目标明确地冲上来,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抱起床头柜上的一堆混乱的男女衣物,直奔窗前,像发放救灾物资一样将它们毫不犹豫地泼到外面,一时间,女人的胸罩、男人的内裤飞舞在空中。李艳茹这才慢慢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狠狠盯着这对刚刚被惊醒坐起、目瞪口呆的奸夫淫妇。
谁也想不到,李艳茹的进攻竟然到此为止。她很轻蔑地浮出一丝冷笑,转身走了,把这一对难堪的男女扔在脑后。
时针转了一个圈儿,到中午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李艳茹发现陈广荣不见了。他的不见,不是没头没脑的消失,而是作了一番匆忙准备的,他的部分衣物、洗漱用具、身份证估计还有私存下来的钱,连同保姆美菊一起不见了。
李艳茹怔怔地在卧室大衣柜前面立了半晌。这里一片狼藉,像是刚刚被打劫,留有搏斗痕迹。电话适时地响了。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但能听到嘈杂的市声。
李艳茹面无表情地说:“你想怎么样?”
陈广荣在电话那头说:“我要离婚。”
李艳茹冷笑一声:“那还要看我高兴不高兴呢。”
“不管你高兴不高兴,我一定要离。”
“做梦!死都别想!”
“好,好,”陈广荣咬了咬牙,坚定地说,“你一天不答应,我一天不回去!”
李艳茹刚要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之类,电话已经重重地扣下,把她愤怒的语言生生卡在了脖子眼儿里。她要崩溃了!她要崩溃了!她浑身冰冷,把电话重新拿起来,用颤抖得厉害的手指拨了几个熟悉的数字,那头传来一声甜美的女孩声音:“爸!”
“你那不要脸的爸跟保姆跑了——”李艳茹本来是想富有震憾力地向女儿宣布这一可恨的外遇事件的,可不知怎的竟带上了颤音,连自己都听出来了,她想哭,她想哭啊!索性,她拉开了嗓子,像没有文化的市井女人一般号啕大哭起来:
“……那又不要脸又不要命的老东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