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不忍那怀旧之情油然而生。我是在所城里长大的,小时候扒过所城老城墙上的青砖,和小伙伴们打“老龙王”玩闹。那时没认识到这些青砖是么文物,反正那时满处都是,随手就可捡来。也坐在所城南门外双眼井井台上,摔泥娃娃,也敢在贞节牌坊下撒尿。夏天在胡同的旷地老梧桐树下纳凉,用葫芦花引来葫芦蜂。最过瘾的还是站在马家馆后院墙下,使劲吸鼻子闻烧烤羊肉的香味,看窦宝红练武把场。那时每晚绕梁飞的燕子数不清,衬着满天晚霞,想来该是当时很美的晚景。如今有好多年没有看到绕梁飞的燕子了。讲说这些童年旧趣,绝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些旧城情趣若能留些现在,一定也很美的,我想他是一种文化,烟台的文化。说到这不能不说说所城大街这条老街,多半是因为居在所城中心,这条街算是没什么走样,别看张家祠堂里也开了茶座唱卡拉OK,刘家节妇堂开了白宫网吧,可门口儿挂着文物保护的牌儿,让人放心这里一时半会不能从月份牌儿撕下来。可北门外的大庙就不对劲了,终于毁在文化大革命中,只留下一座孤苦零丁的戏楼。
说了半天老街,自然不能不说些与老街生息相连的老街老人,沉积在这些人身上的是所城过去的生活。这其中最让我想说的是古旧市场那些卖古玩旧书的老人,他们大多是所城刘张付安大姓家族的后人,吃的就是这里的这些古玩,渐而就吃玩出行家里手。后来他们就成了店员,有的进了博物馆,有的进了古物店,有的进了新华书店,就说那些书店的店员吧,别看只是个卖书的,可其中不乏饱学之人。而且这些人待人和善热情,不怕麻烦,你要买书前前后后跟你跑,给你介绍书中内容,没有想买的则可以坐下谈天说古论今,那感觉如朋友。如今这些老店员大都退休回家了,可他们当中大多又操旧业,在所城西门外的文化市场摆地摊儿卖古玩旧书。现在无论是去烟台任何一家新华书店,或三站图书城,只要它是国营的,多是些描了眉眼的年轻姑娘,一个个虽然斯文,多言却也不敢,且那些外表文秀的书也不敢涉猎,一是价格高得吓人,再是内文简直就是狗屁不通,错字错句连篇,太误人子弟了。新华书店不敢光顾,那些个体的书店那就更不可沾光的,倒是古旧市场的旧书好,虽然是饱尝了岁月印痕,但质量不变,这种书读起来有一种文化清香沁人心肺。我倒是星期天整天泡在这古旧书摊上,去寻找我喜欢的书,每个星期天都买一大包,价格很便宜的。所城东门外有一间小饭馆,挑悬着王老三洒汤的布幌子,铺面不甚大,摆了几张快餐桌,一方灶台架着大铁锅,热汽腾腾煮着羊架,一口大缸装满煮好的洒汤,洒汤是回族人的一种食品。好久没喝了,坐下要一碗洒汤,急火火吃了几口,只觉得味儿不那么地道,而且洒汤里撒着辣椒面,据我所知王老三的洒汤是不用辣椒面调口的。难道这也改革了?所东门外老店我小时候没少跟父亲去过,那洒汤口味今天还有所回味,与洒汤传人王老三也曾相识,后来我还专为洒汤写过文章,这洒汤的口味马虎不了。我看柜台有一个有些姿色的半老徐娘,问起与王老三洒汤什么关系?她答地痛快:“一家子!”别的便不愿多说。我看她一眼眶子白眼,再多问就自讨没趣,赶紧交了钱走人。不说此店真伪,王老三在所城确实是个人物。王老三十几岁随着老爹王罗锅子一担挑子从临沂挑进所城,先是挑着担子卖洒汤,在所城串街走巷,晚半晌就在丹桂戏园子门口候客人,后来手里有了点钱,就在所城东门外盘了间小门脸,开起了王老三洒汤店,自此一干就干出了名堂,王老三洒汤也成了所城地方名小吃。如今这王老三洒汤也出了国门,卖给外国人,王老三洒汤店也开遍了烟台,问一问店店都姓王,都与王老三有关系,可就找不到个正宗的洒汤味。
前几年中央电视台马静华导演拍电视艺术片《老街所城》,我和他一起采访过所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