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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是塔克拉玛干的生命主宰者。在它们深入地层二三十米的庞大根系体中,它们手挽手,肩并肩,亲密无间,从来都是生死相依的好兄弟。地表之上,它们在荒芜中绝尘而立,这就是塔克拉玛干风暴中的胡杨了。
是的,在本应是生命禁区的不毛之地,胡杨不分大小,一律向高空挺进。虽然,每棵胡杨之间,有的距离尚远,但在这漫长的生死搏杀的生命消耗战中,彼此间,早已形成了‘契和’。
这种‘契和’,在空气中隐现着诡异、神秘的力量。这种力量或沉潜在周遭,或浮动在天空。在静态中,这种密集的神秘力量,时刻裹挟着每一个步入它们领地的生灵。这时,你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或不畅,这不是来自肺叶的气体交换,而是来自这种神秘力量的呼吸,你的眼神不是来自你肉体的欲望,而是这种神秘力量入居你的瞳孔。你看,那边的胡杨以金鸡独立状戍守、嘹望,审视向领地靠近的每一个生灵。在它独倚长天的自区干上,一个呈现天体蓝色的巨眼,莫不是传说中二郎神的“天眼”?
地表到处是胡杨斑剥的落叶或残枝断臂,有的残枝斜卧在沙尘中,被风沙打得千疮百孔,可铮铮铁骨依然剑指苍穹;有的埋伏在一处隆起的丘上,翘首蓝天,似在伺机动,重新向大自然宣战,以获取新生;有的残枝已腐烂,在经历了三千年的风雨侵蚀后,宁愿化为灰烬,也要肥沃一方土地,为生的同胞输送养料。
你看,这边的胡杨正怒发冲冠地向你冲来,舞动在空中的铁拳,宛若停留在亘古荒原的素雕。此种不战而威的气度,在空气中衍生成幽森、冷暗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在这至酷的氛围中,没有时间的流向,没有情感的表白,你仿佛已不再是你,而是化身为这地域一分子的什么东西。既便化身为一粒砂石,也反衬出,拱向蓝天的锋利锐角。当然,在这种神秘力量的裹挟中,你脑海中瞬息会产生恐怖与惊悚。这会助你将这块陌生的地域迅及地打量一番。
那么这种神秘的气息或力量究竟是什么呢?
也许是胡杨的灵吧。设伏了一亿三千万年的永生的灵!就守护在族群曾经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