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弄柴禾,下地打猪草,尽量地帮爹娘干点活,减轻他们的负担,也好让身体并不结实的爹娘能轻松一小会儿。
高考那年我不及第,落榜了,我痛苦得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爹娘省吃俭用供我读书容易吗!心里充满着对爹的愧疚。爹没有凶我,关切地说,“没关系的,尽力了就行,哪能个个都上大学不是?”我暗下决心……
如今的土屋已被时间和改革的春风冲刷,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二层小楼,通往村里的羊肠小道也变成了宽阔的水泥路。昔日的穷乡僻壤如今屋舍俨然,楼台月阁错落有致。像城里人一样,乡里乡亲沐浴着改革的春风,过上了安逸舒坦的日子。我早已在城里买房安家,弟妹也相继成家立业,各自的日子过得殷实。可谁也没有忘记给爹娘送衣送钱买米买菜,可父亲还是那么节俭,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别太浪费了,我和你娘哪能吃得了穿得了?”每次我接他到城里小住,他总是一天也呆不下去直嚷着回家,说是城里太喧嚣,不如乡下清静,城里空气不如乡下清新,无奈我只好将他送回老家。爹年届古稀,风湿病折磨着他,有时双脚肿胀得下不了床。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在我打电话回家时,他硬撑着不吐露半个字。后来邻居告诉了我这个真相,我固执地将他带到城里买药问医,他还是推却:老毛病了,咱别花那冤枉钱。爹一生慈心仁厚,晚年的他最疼爱他的孙子孙女,每次节假日或是署寒假,孙子孙女回到家来,他总是一个个拉到跟前,仔细端详,胖了瘦了高了黑了或是学习进步了退步了问个遍才肯罢休。总爱把我们兄妹儿时的事一一说给孩子们听,你爹怎么调皮呀你妈如何倔呀,没完没了。
就在祖孙尽享天伦之时,忽然有一天操劳了一辈子的爹真的离我们而去了。
爹是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去世的,那晚弟弟急促促地打电话来:“哥,快回来吧,爹不行了。”我放下电话,与妻子连夜赶往老家。这时的爹因脑出血已经深度昏迷,不省人事,无论我怎样呼唤,爹就是不会应答。弥留之际,眼眶里两行老泪流过了他的脸颊,流进了我的心里。
爹走了,辛劳了一辈子的爹在我们兄妹的呼唤声中走了,安详而又满足。他对这个世界其实有太多的留恋、太多的牵挂。每每想到这些,想到他那双为养育我们兄妹而长满老茧的手,想到他节俭、忍病而佝偻的腰背,我就痛苦和愧疚。爹呀,儿子在心底里呼唤你,儿子还没尽够孝道你就匆匆地走了?我禁不住仰天长叹:爹呀,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