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见一只,整个世界静悄悄的,仿佛死一般的沉寂。
海滨。多么辽阔的海滨。举目西眺,现出了星星点点隆起在盐场上的茅竹棚棚,盐山叠叠,盐田片片,盐民们无声无息地辛勤劳动着,十分富饶的盐产区,显得毫无生气。
在距离海滨不太远的地方,隐约可见一灰蒙蒙的集镇,一个岗楼顶上的木杆梢上悬挂着一面低垂着的膏药旗,旗子下面有扛枪的兵来回走动。
集镇的西北角约一里之遥,青纱帐片片相连,浅水溪曲曲弯弯,溪边有一白杨树丛,树丛中住着庄户人家,在一排两间茅屋、山头搭个半间小披舍的门前的平地上,两只小花猫在尽情嬉戏,用它们的前爪不歇地抓抓挠挠耍个不停。
屋内。
一张慈祥、和蔼、纯朴而又刚毅的老人的面容(镜头推近),看上去是曾经饱受风霜、倍受压榨、过了大半辈子穷困生活、在饥寒岁月中煎熬过来的人。满脸皱纹,面庞消瘦,颧骨隆起,鬓发刷白但神情奕奕,英姿勃勃,这位非常可爱而又受人十分尊敬的老人的形象显现在一位诚挚、善良的他的老伴华妈妈难忘的回忆和思念之中。
老人的名字叫华长福,翻身农民,抗日战争时期敌后根据地苏北大平原海东县的乡农抗会长,具有高度的阶级觉悟,对党无限忠诚,献身于革命事业的优秀共产党员。群众尊称为“老会长”。
老会长的面容由清晰逐渐模糊、消失。
华妈妈紧靠灶头站着,眼圈湿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抬头视线紧盯在一个供奉在正壁前的写着“先考华公长福之灵位”的纪念牌上,连已经剖好托在掌心的豆腐也忘了下锅,锅心的一匙豆油泛成黄色泡沫,锅缘冒着轻烟。
年刚七岁的小福,手提半篮野菜,跳跳跃跃地越进门槛,叫了一声“妈妈”,小眼珠儿骨碌一转,向油锅看了一眼,伸出指头点着:“烟、烟”。
小福连声的嚷叫,这才使华妈妈从沉思中恍悟:“噢,小福回来啦!”,再一看锅沿已经冒着浓浓的烟“哎呀。想得连豆腐也忘了下锅。”说着翻转手掌,豆腐下锅吱咋炸响。
“妈妈,你在想什么?”天真的小福问道。
“嗯,想你爸爸去世一年啦,整整一年啦!”
“妈妈,我爸是怎么死的?”小福愣着双眼又问。
“是鬼子,是日本鬼子杀死的。”华妈妈说时咬牙切齿。
“鬼子,鬼子为什么要杀死我爸?”小福不解地又投向妈妈疑问的眼光。
“为什么?”华妈妈顺手抓块抹布在灶台上抹个来回,又把锅里的豆腐铲了几翻,阖起锅盖,坐到灶门口感慨地说:“为什么,为了文件,为了文件呗,是共产党的文件有几十箱……。”
“妈,什么叫文件?”小福对文件显然毫不理解。
“文件,文件嘛。文件就是文件呗!”华妈妈没有解释出什么,也许她也无法作出确切的解释。
“什么文件文件的”老会长的次女华珍莲人未进门声音先到,气喘嘘嘘地从门外大步跨进屋内,甩下肩上的一只沉甸甸的麻袋,视线扫遍屋内,看看没有外人,埋怨地说:“妈,怎么又提了,小弟懂什么,同他说这些干什么。”
“对,对对,他才七岁他懂什么,我怎么同他谈这些,我真糊涂了。”华妈妈说。
“说呀说呀,妈妈你说嘛,什么叫文件?”小福还想知道究竟,听二姐对妈妈说不给他知道,他愈是想知道。
“小弟,现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就懂了”华珍莲边说边牵过小福的手,从麻袋里摸出两只苹果“这是给你的,以后不要再问了”,小福接过苹果欢欢喜喜的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