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就跟在我身后。这一来是我神情老是恍惚着,二来文华的举止轻悄得如一丝风。文华就从身后一把抱住我,我冇骇一跳。只是悄无声息的狠狠的挣扎了一阵子,叫我吃惊的是文华竟有那么大的力气。他那合拢的两手臂就如一道铁箍。越动越紧。我意识到自己挣不脱时,便不动了。
我不动文华也不动,就从身后紧紧地抱着我,将他的头偎在我的后颈脖上,一回我的颈脖里便有一片湿热,是文华眼泪,真多,读书的男人的泪并不比女人少。我的心麻木着,闭着眼睛心神虚虚实实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文华说:“姐,你的身子真冷。”我说:“心更冷。”文华用头脸蹭着我的后颈脖说:“姐,你不快活,我的心真疼。”我说:“这不关你的事。”文华幽幽的说:“同胞兄弟是一体,大哥二哥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我不想再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来着,我感觉到了我紧贴着文华的后背,虽然隔着几层衣服,但却暖暖的如晒了半响的冬阳。说体弱的男女人的身子要比常人热些。大抵是这个缘故。我这心思文华似乎晓得。他说:“从出世起我的身子就比别人热。”文华下句的意思我晓得,是愿用他的热身子来暖和着我。可我硬了心不要男人来暖和了。这暖和的时候好过,冷冻时是多么的难熬。人哩,莫要削尖脑壳使出浑身解数去寻求荣华富贵,要晓得不管什么东西有得到日便有失去时。失去以后的日子便是生活在地狱里了。这天堂地狱不一定真有,如果说有,那便是自己的心境。欢悦到极处便身入天堂,悲苦到极处便是身陷地狱。佛说:天堂与地狱作者自己受,大抵就是这层意思了。文华终是松手了,月光从稀疏的窗棂里筛进来,照在他寡白的脸上,脸上还残存着泪痕。我没动也没说话,还在原处僵着。文华曲了五指梳理了几下我那披在身后的乱发。说了句:“姐,你就快活些吧。”说完这句话就再冇得声息了。好长时刻,我回过头,文华不见了。门也关上了。
以后的日子,文华变得快活起来。每天,伏在书桌上忙一两个时辰后,就在厅屋后院或屋前的山岗走走,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两眼时不时地亮灿一下。别看他是什么教授,但冇脱孩子脾性。每次从田间山岗回来,总要带些花草和小虫蝴蝶什么的。花草种在后院里,小虫们拢在手心把玩一会又放掉。有回,他捉住了一只身上绣有好看花纹的蝴蝶,他把蝴蝶举到我我眼前说:“凤姐,看这只祝英台,多漂亮。”蝴蝶的两翅叫夹住了,几条腿在空中滑动。我有口无心的冒出了句:“梁山伯找着祝英台了,也好。”说完,我一惊,么说出这样黏糊和有些孟浪的话哩。文华两眼又亮灿了。松了手,蝴蝶猛地向上一冲,又趔趄着斜身坠下,落在我的头顶,扇了几下翅膀,飞走了。文华望着飞舞着的蝴蝶,笑出一脸的快活。
打自月光从天井口斜斜的方方的照在厅屋那夜,文华死死的抱了我一次后,便再冇沾我的身子。这人啦,虽然在一个屋檐下栖身,一口锅里吃茶饭,但若冇上你的心眼,你还是不晓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