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后,那班花最后选择了他这只苍蝇。说他为此请了两桌客。激动得两夜冇合眼,说打自见到我后,再见班花时,班花成了牛屎。他这只苍蝇便不去扒了。离开学校去鄂东总部做少校参谋后,闲时便在方圆百里大山上的村村寨寨去寻寻觅觅,稀罕着有奇迹出现,找到像我这样的女子,找三年了,找出省界了,找不着,便想你是天上犯错的仙女叫贬下凡尘的。地下只有你一人,再没第二个了。他这些话已不能叫我动心了,文昌给我的东西是一生也淡远不了的。
有好长一段日子,我是活在梦幻中,常不觉间漂浮到了文昌坟前,来坟前了也不觉伤心,就那么呆呆傻傻的站着或坐着。常是文翰或外物使我转醒,醒了,便有锥子锥我的心。泪便泼面得来。人说女人是水做的,这不假,来看一回文昌,我的胸前总要湿透大半边。那段日子文翰没去鄂东总部,她在我眼里大多时候是虚幻的。我常不晓得他是么样扒上我身子的,这人的肉身和灵魂是连在一起的。灵魂冇归身,肉体便不会有感觉,就如疯子六月里穿棉衣冬天打赤膊不知冷暖一样。但每回文翰的一句话总能把我带回现实。他快活到极致时便爱说:“我哥算是值了,我哥算是值了。”我总冇要他去说第三遍。第二遍冇说完,我便一口咬住他身上的肉,任鲜血流淌着。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文昌满周年。
女人哩,你就是变成冰坨了,也会叫男人融化。男人是火,文翰一年的黏糊,我这坨冰渐渐变成水了,水这东西最没性子,顺山顺势的流淌,流到哪儿算哪儿。流不动了便静静的过日子。我娘家笔架山中的扁担谷里有一连五口水潭,做姑娘时我常把它们当镜子。阳光好的日子,五口水潭里全是山的影子。跟文翰有些感觉了,我便想这女人就是水潭,挪到东边有东山的影子,挪到西边便有西山的影子。虽然文昌的形象在我心中仍然明亮着,但再也不是满满的,有时也有文翰的形象交织着。
我的一个读了大学的侄子,省吃俭用集了两年的钱,是因为一句诗,巴心巴肝要去蒙古大草原。那句诗只有六个字,是什么:白马秋风塞上。侄儿在人前读这句诗时,说:“骑着白马迎着秋风,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奔跑,是么样的意境哟。”说完便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神往。侄儿说的意境就是情形,他这么说是显派和做秀。凡人都免不了这毛病。有些毛病是改不得的,这显派和做秀就改不得。比喻说,你做官了,你就不能在人前嘻嘻哈哈的轻浮孟浪。那样下级和百性便不敬畏你,你说的话便冇得分量或当作耳边风,那样就不得了了。读书人得斯斯文文,你粗粗糙糙张牙舞爪的,书读得再多别人也不会把你往椅子上扶。做妓女你得风张冶荡,打情骂俏。不晓得哪个说的,人生是一场戏,你是么角就得演得像,不像,你的日子便过得不顺畅。这男女啦,只有不穿衣服了,才是真实的。从太阳出山穿好衣裳到熄灯的这一段都不是真正的自己,都是活在用侄子的话说叫“意境”中。人总是稀罕着活在好的“意境”里。叫侄子魂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