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男人不满。这世界历来是男人的。女人是靠着男人讨生计的。垸里的正道二叔常说:“女人生来比男人少快骨头。就是再能也不如男人。”
我和第一个人赵文昌圆房的那年,他正好中学毕业,按我公公的意思,要他接着读大学,然后搞个一官半职。他说,三年内我不做公事。公公轻轻地叹口气没做声。我公公是开明人,年轻时参加过孙中山的组织,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雨,对儿女的事他不过多的管。他常说,只要不做过于悖常理和违背天良的事,就顺着自己的意愿去做了。听说公公年轻时,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转。说实话,要不是他开明,我也进不了他的家门。这天下的父母都望着自己的儿女有出息。公公的叹息是出于无奈。婆婆也急,她私下里跟我说:“文昌在中学是高材生,准能考上个好大学,这大学一出来便是人上人。水涨船高,你便也是人上人了,我们这个家,别说他三年不做事,就是他一辈子不做事也供得起。但男人不能当一辈子的麻雀。窝在家里,就枉了他的聪明才智。”婆婆这么说我更急,我对他说:“你不能老黏在我身上哩,叫人笑话,叫你二父(我公公)和娘操心不安,我现在是你的人了,雷也打不脱的,你就安心的造你的人去。”他听了我这么说,也轻轻地叹了口气,用指头点着我的额头说:“么样的人都免不了俗。你想想,人生把所有的时光和精力都用在什么功名利禄上多不值得。我就是想好好的享受两三年的快乐时光,你们的心中都不安了。三年一过,我就要为俗事劳心费神,就多少要冷落你这神仙般的人儿了。你想,让一位仙子在寂寞的岁月里老去枯萎,是一件多么痛心和残酷的事哩。小女子哟,(他常这么的叫我)这三年可是你花开得最旺盛的季节,好花没有蝴蝶绕着是多么的可惜。你想,这几年我哪有心去上进求学,你已把我的心装填得满满的了呀。”我说:“这三年也是你正奔前程的三年啦。荒废在我这个挂篮女身上多不值哩。”我那人儿说:“快莫说挂蓝女,一提起这三个字我就想哭了。你也不要以为这三年里我什么事不做的尽黏着你,我还是有安排的,这三年,上午我教你识字作画,下午就自己读书。天一抹黑就读你这部奇书。”我还有么话说哩,天地良心,有哪个恩爱夫妻不想晨昏相守呢?
他教我识字作画可是正经的。顺便插一句,那天,你晓得他架着木板在我家窗前画的是什么名堂吗?画的是在松林里弯腰抽兰花的我。真的画活了,特别是眼睛,明亮得如同白鹅潭的水。还有两三绺头发,斜斜的飘在耳边。他说那是微风给装点的。那画上的人儿叫我看得呆了。我说,我可冇得你画得好。他一把将我揽进怀里,轻轻地抚着我的后背,说:“我是见过世面的,世间的好女子看得不少。你听我说,你有兰花的气韵,桃花的颜色,荷花的圣洁。芙蓉的脸面。”我叹口气说:“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还真的不假。”他瞥了嘴说:“什么西施,还不如你哩。”话说到这份上我只有叹息了。他说你叹什么呢?我说你要是帝王什么的,也会也因女子失国。他愣了会,点头说:“也许吧。因为江山社稷都是空的,只有美人是实的。软玉温香吐气如兰,还有那飘入云端跌入谷底的快活,都是那么的真切。”那画他给我看后便好生地收藏起来了,我说是金子银子哩。他便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