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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梅英,她……”什婶支吾着搪塞理由。
“死有余辜。她这样不顾惜男人名声的女人,死了也好。三条稻草烟辫子都只燃烧了尺把长。脸当屁股用的骚货,死不瞑目呀!”哈哈哈……
什叔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卖力,强劲势头不逊于西伯利亚南下的寒流。
顺跛子死过后,梅英家的阴气忽然重了许多。
梅英从来不单独过夜,总是日不落山头便出门找歇宿。她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都能看到顺跛子喝冷水后肚子痛在床翻来覆去的惨状。夜里醒来神经中总觉得有黑影朝自己床头扑过来,蚊帐无风也自动。黑夜的屋子中总能听见瓶倒罐碎的声音,顺跛子似乎从墓穴里爬出来找吃的。鸡笼的鸡也怕是恶梦惊醒,嘎嘎尖叫着,随后,声音一长一短地唤着,好比患哮喘病人的呼吸。第二天,瓶罐坛钵安然无恙地立放在原地,半点破损的蛛丝马迹都没有。鸡的喙子上却淤有血,暗紫色,鼻孔里横塞着支鸡毛。从鸡笼里走出来的鸡,仿佛是人耽搁了瞌睡,站着就想睡觉。
梅英是主的信徒,她向上帝耶和华忏悔着自己的罪恶,她的膝盖只要接触到摆放在地上的棕垫就开始颤抖,人筛糠似的抖。因为恐惧,面对黑暗,她额上的头皮仿佛折叠粘在一起了,她的背上时刻都需要用热水手巾捂出温度。梅英想着用一条绳子或一把尖刀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她又明白死其实比生更令她为难。她有罪,上帝的天堂不会收容背弃戒律的信徒;她有罪,阴司的顺跛子不会原谅一个撒手不管子女的母亲。
梅英不能去,桃春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