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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赵刚对着劳动者喊道。他居然还有一包烟。一根根,再一根根地分给“牛鬼蛇神”,完了他就对着空烟盒子哈一口气,摆在掌上用另一只手往下一拍,烟盒就会“嘭”的一下爆出一声脆脆的响声,于是田垅上那一溜人就会不约而同的惊愕回首。下午,他还把五个人胸前的那块烟盒子大的白布扯下来包了泥鳅,使坏人和好人一片混沌没有了标志。杨梅很害怕他由此而闯下什么祸事。晚上回到家,她便悄悄地仿制了五张偷偷塞给他们。
就在那个晚上,赵刚躲到杨梅歇凉的竹睡椅背后学猫叫,一声声以假乱真。杨梅并不怕猫,叫的猫也不怕,于是不管他。赵刚又叫,这回性急了可能嘴巴张大了些,叫出来的声音就像老虎在杨梅背后吼。这样一声变形了的猫叫,其效果是让少女杨梅吓了一跳。杨梅心想,好一个嚎春的公猫,好一条该死的发情小狗……
杨梅的父母由于顺着潮流迎接最高最新指示去了,这样家里便只留下了她一个人。这事实使她既惊惶又窃喜。无风的夜播下空旷的寂寥,飘飘渺渺,时而四肢松散点点滴滴成为芥末,时而又浑身紧得发毛。少女杨梅像一条折了舵的船无法把握但又觉得必须把握,因为她对坠入这夜空毫无准备,不过也许是这样,她在等待,等着事情的发展。
赵刚跟杨梅一样对那种游戏十分不内行,只有猜想缺乏实际操作经验。他仅仅结结巴巴发表了一个简单的序就浑身颤栗溃不成军了,作为序后的全部文章只有一个标点——他把嘴巴圈起,并慌不择路地在杨梅脸上刷上一个句号便完了事。
那句号光芒四射,有一束竟然沉重地打在杨梅的心上。她发热,她气闷,陡然间又像是茫茫苍穹,一伸手就够着了。
那年她十八岁。那夜他走得无影无踪。可是十二年后,他居然成了这小镇上一颗亮丽的明星在她的眼前闪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