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走了……”
“我爸我妈也都……走了……”
突听冉先军也说这悲恸事,乐则学泪眼一顿,朝冉先军连看了两眼,似乎要从相怜中相惜些什么,还没有找到一些平静,赶紧先揩了揩自己脸上挂着的泪,却难于抑止哽咽,只好抱住冉先军,两颗头交错扭磨在一起,惟此才有了些许的安慰。
磨合了好一会,还是乐则学告诉道:“刚住进来,我惦记着奶奶,那个中午,我没回家吃中饭,更让我惦记着,”乐则学抬起泪眼朝同学端详了会儿,不忍心不忍心还是哭哭啼啼说了出来:“我还是找空子溜回家去看了,妈妈本可以的……妈妈在忙莱园,一见地震摇动了瓦房…,屋里的奶奶在屋里收拾碗筷,一见地震摇动了房子,都不懂地震有那么厉害,没有丢东西跑,地震了还记卦着拾东西,都不知道震灾要屋塌房倒的,以为像打雷闪电吓吓人的,不知道震灾就那么一时三刻,妈妈没能把奶奶拽出来……”
“你还有爸在……”冉先军想安抚乐则学,没想到话一出口,勾起了乐则学无尽的伤痛:“老爸出车要经过几道泥石流…都三天了,该回来的都回来了,爸连车都失踪了……爸连车都失踪了!”
乐则学这一番断断续续的话,冉先军听懂了,则学的母亲被埋在了倒塌的屋子里,父亲开车在回家的路上,不幸给泥石流冲进了泯江,也只有抱头痛哭了。
冉先军伤痛地哽咽着,挤出了一句话:
“都…不该…不该都成了…孤儿的呀…。”
冉先军似乎还有话倾吐,还有一种不能再瞒的情绪在心口涌动。觉得要说的东西很多,却一时语塞,怔怔地沉默了,乐则学听出了话里的话,突然爆发地哭诉遒:
“冉先军,我还欠着你妈一笔书本费…”
冉先军听了一顿,同学吐露的这一则往事,指的不是春游时的购物钱,那一笔书本费,其实是他俩向大人“做话说”的招牌,也不是那个用途。把钱用在哪了?只有他俩心知肚明,因为不宜直说,那是难于启口的,只能选择了瞒一瞒,世间多少事好像都须要这一个瞒字来包装一下。却又分分明明坏在了这个瞒字上。冉先军心里头开始有了大浪淘沙后的触动,只是一时还理不出个头绪,乱麻一团的混沌状态,经同学点出了个事由,好像找到了个缺口。借钱的事,是被逼的没法,才由他一手导演了出来,如果不发生这场大地震的大变故,还觉得天衣无缝,蛮可以沾沾自喜的。大变故将心底里的是非曲直打了个全滚翻,这才让他有了一种羞愧感,要赶紧在心底进行纠正。借给同学的钱也不是直接从妈那儿拿过来的。虽然当时的情形,是直接从他身上拿给乐则学垫账的。所以要抬出妈妈,是他觉得,有这样的来龙去脉,日后也好帮乐则学向家里要钱,也只有这样把妈妈抬出来,瞒了实情,乐则学向家里要钱也名正言顺。抬出妈妈垫的钱,也能把同学瞒住了,自己身上装那么多钱,其实不全都是从父母手上要的,这回的一百元一张大钞,也不是压岁钱,都过了春二月了,那钱还不早花光!那天也巧,无意间发现老爸的外衣口袋敞着,冉先军起初并不在意,随便地一看,很明显发现了一沓大钱。既然这外衣搁在椅背上,此时谁也不会注意,老爸这时候挤到厨房,到妈妈面前逞能去了,这会儿正掌着勺子开心呢,冉先军也就不客气,凑近前去,从一沓子里抹出来两张。有什么不可呢,又不是别人家的,只不过瞒了老爸罢了。那两天,冉先军并没有把钱揣身上,他在试探老爸对身上装的钱有没有数?老爸还真没数呢,冉先军也就真的瞒了下来了,冉先军并没有暗自窃喜,也无须对自己的隐瞒产生什么不应该的内疚,大人口头上都经常出现瞒报的词语,弄虚作假似乎成了天经地义,明明应该实话实说的事,总会因故绕了一个大弯子,还理直气壮的标签什么瞒上不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