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为跌得太重了,横身的疼痛,遍体地钻心,分不清是哪处臂哪处肘哪处膝哪处踝,却分分明明都在痛,几乎是所有的臂肘膝踝,一齐刀割似地剜着心呢!他的意识在疼痛的刺激下越发地分明了刚才的混乱,瞬间的紧张,以及随之而来的窒息。眩晕中的那一种奔跑,界定着生死极限,在他的心头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一种怎样的站不住的眩晕,那是一种怎样的相跟摔倒而来的震聋发聩地墙倾楼垮!一双脚不但丈量出了地动山摇,还丈量出了危难中的既倒。这种骇人听闻的纷乱,突然给乐则学心头平添了悲恸的恐惧!乐则学咬牙想爬起来。乐则学一时爬不起来。面对周围建筑轰然倒塌后的一顿死寂,乐则学很自然地仰天长啸,大叫大嚷大哭!
一下子没有了声息的四周,似乎有了回应,乐则学耳边开始传来了若即若离若牵丝若断续地哽咽,全是被压在断壁残墙碎石瓦砾下的呼救!先前的呐喊,“地震啦”!“快躲呀”!“快跑呀”!那是他的同学冉先军的叫嚣,随着一声天崩地裂地轰鸣,巳经灰飞烟灭,乐则学却还觉得言犹在耳。他的大叫,他的大嚷,他的大哭,正是一种顽强地回应!天旋地转的恐惧,天旋地转的悲恸,又突然憋闷得他透不过气来。乐则学一时嘶哑了,努力了好一会子,破喉还是喊不出音,他开始拼命挪动身子,选择坚强,凝聚着自身的力量,努力着身子的转动,再咬牙,拼死劲,爬起来了!
他当然想睁大眼睛,可就是睁不开,一双眼早给什么糊住了,不睁也疼!睁了更疼!他坚强地选择了睁,疼也要睁!疼的泪水哔哔地淌,他竭力地睁眨。他终于听清了此起彼伏地哭喊声!心口的疼痛随之厉害起来,一个意识异常鲜明地确切起来,在能够挪动生疼的手臂,支撑着扑向废墟时,终于嘶嚷出声:“冉先军”!
“冉先军!冉先军!冉先军!冉—先—军——!”
没有冉先军的一丝回应,有的是他自己的声嘶力竭!他的喉咙终于给扯开来的嚷声完全地嘶哑了,一周围震天价哭喊的哀声,也渐次喑了下去。叫不出声音的乐则学越发不能控制自己的悲恸眼泪,不痛哭也痛哭了!一刹间痛哭流涕,冲刷了满眼眶被气浪挟裹粘蒙的尘垢,泪眼既然能睁了,泪眼既然能看到物象了,虽然泪眼模糊,毕竟能泪眼婆娑地看到了整座五层楼坍倒地废墟!依稀中他看到了全校同学都给砸进了层层破碎的废墟里!一种求生的本能爆发出了他的奋不顾身地救护——扒!
他是朝身后边扒。这一点他清楚,冉先军是跟他一同跑下楼的。不是冉先军推他快跑,是不会落在他的后边的。冉先军还朝慌乱了神的同学们高喊:“跑不出去的,快朝墙角桌肚躲躲呀!”
言犹在耳,不绝于耳,这会儿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扒,也只有回过身,叭!朝砖石瓦碴上扒个明白!
“冉先军——”乐则学双手扒一下,在心里喊一下,
乐则学的手被什么烙了一下,一阵钻心的痛,牵连着头脊肘膝都疼得刺骨,他本能地动了动左腿,又动了动右脚,还能动呢,能动弹就没有伤筋折骨,乐则学的心从无绪的杂乱落到了相对平安的实处,“皮上面的痛算得了什么!”乐则学为自己逃过一劫掠过了一份窃喜,随之生出了十二份的担忧,整个人像抛进了冰冻扎骨的激流,从波峰跌进了浪谷,又从浪谷抛上了波峰!他突然为他的最要好的同学担起忧来,冉先军还在倒塌的瓦砾里呀!不是冉先军推他快跑,现在埋在灰砾下的就是自己了!乐则学暗自打了一个寒禁,倒竖了全身的汗毛。不觉积蓄了一股力气,开始憋劲儿用双手疯狂地刨,疯狂地扒!也顾不得十指在刨挖间磨破了指甲,一碰到尖刺的钢筋利石就疼得冒汗!十指连心也得刨!他顾不了那么多。他的整个心整个身整个的整个,成了一种扒土的机械,边刨边挖边哭边叫:“不是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