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到北京只有高碑店、琢州两大站130多公里。我们几乎兵临城下。难道到了城下就这样乖乖地返回?我心中实在不甘。但我们不便公开讨论交流。我就找了一张白纸,用笔写了个大大的问号,意思是下步怎么办?闵干、秦亮狡猾的,两个人写了两个小问号,意思问我怎么办。我考虑,如果我们在保定附近车站下车,再扒车成功可能性极小,因为解放军清查劝阻的很严。我们改乘汽车和搭乘便车,两天之内到北京是完全有可能的;就是步行,一百多公里两天走到也是完全可以的。关键在我们的决心啦!我在白纸上画了个返回的箭头,写了个北字,他俩立刻会意,每个人都大大地写了个惊叹号。我会意地点点头。
列车在一个县级车站停了车,我们仨不声不响地提前下了车。
(七)
下车后,我们装成回家的学生,大摇大摆地向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走去。闵干突然从后边跟进两步,拉住我的衣襟说,不能去公共汽车站搭车,你想想,火车拦截劝阻的那么紧,公共汽车会畅通无阻?别看闵干长得头大眼小,貌露憨相,可他真的一点也不“闷儿”,简直像个小诸葛。我赞赏地点点头说,唔,有道理!
秦亮在一旁听个清清楚楚,着急地问,那怎么办?重新扒货车?
我想了想,重新扒货车,车站查的很严,不成;坐公共汽车,绝对行不通。干脆,我们去公路上搭乘便车!我说出来我的想法,他俩说,事已至此,只好试试啦,我乐观的地说,别那么丧气,办法都是人想的嘛!秦亮说,看不出来,咱班长还是个革命乐观主义者哩!
我们穿过一条小巷,来到街上,迎面就是一个面馆。看到卖面条的,我们都有些走不动了。已是下午三点了,我们的午饭还没吃呢!但谁也不好意思先提出吃面条。还是我先开口。我说,你们翻翻口袋,还有多少粮票多少钱?秦亮抢先说,我10斤粮票10元钱没动。闵干说,我还有8斤粮票9元钱。我出门时带了15斤粮票20元钱,买三人的短途票花去6元,这两天在保定劝阻站吃饭住宿没花钱,白吃白喝。我口袋里钱多一些。我说,走!一人吃一碗面条,我请客!
闵干、秦亮异口同声说,咋好意思只花班长的钱呢,我们还有嘛。
我说,你们留着,到北京见过毛主席,好好地在北京吃上一顿,庆贺庆贺!
按我说的,我们一人吃了一碗面条,花去壹元伍角钱,6两粮票。实话说,没吃饱。可我问他俩,他们都说饱了,弄得我这个大个子也不好意思再吃了。
我们出了街,我向当地群众打听去北京的公路。我说,老乡,去北……刚喊出个北字,闵干就打断我补充说,去高碑店咋走啊?
老乡说,前面公路一直向北。咦!闵干心眼真够用的!
到了公路,倒不知道坐什么便车好啦。有毛驴车,有大卡车,有拖拉机,还有面包车和小轿车。截那个哩?反正小轿车和公交车不能截。我对闵干说,你操点心,截个车。闵干说,中。我们在公路旁大约等了两刻钟,后面来了个解放牌大卡车,闵干把书包往脖子上一套,从书包里掏出来个红红的东西,站在公路中间摇动起来,示意卡车停车。卡车“剌”地刹车停车了。闵干上前说,老师傅,捎我们一段吧,我们去高碑点的,司机师傅说,货太满没地儿坐!“轰”地一声发动车开走了。我笑着问闵干,你用什么红布摇啊摆的?秦亮手快,一把夺了过来,展开一看,是闵干的红裤头。秦亮说,嗨,怪不得人家不拉咱呢,臭气把人家熏跑啦!我们三个捧腹大笑起来。
我们继续等待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