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借着闪电的光亮,瞄了一眼车厢里面,除了裸露的原煤,什么也没有,看来,我们真是要挨浇啦。
我们说着说着,暴风夹着大雨就追上了呼啸而行的货车,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我们三个人眼睁睁被暴雨浇个湿透。假如那是在骄阳似火的艳阳天,假如那雨水带着人体需要的温度,那是多么惬意的雨浴啊!可是,在这入秋季节里的下半夜,本来货车前行带来呼啸啸的风就冷得让人受不了,偏又加上这场暴雨的袭击,我们个个冻得上牙打下牙,“咯咯咯“地响。这时候,我们什么办法也没有。我们仍然牢记着我们是一个战斗集体,要靠集体的力量抵御风雨的寒冷。我们仨再一次紧紧拥抱在一起,紧贴着车厢前帮,尽量减少风和雨的直接创伤。这时候,我们谁也不愿意把书包里唯有的一套干净衣服拿出来御寒,我们心里仍念叨着穿身干净衣服去见毛主席呢!毛主席啊!你看得见我们的可怜相吗?
(六)
天亮了,货车穿过降雨地区,迎来了东方一轮红日。我们的身上在有些寒意的清晨,并没有立刻感到暖和。被暴雨浇透了的衣服,凉冰冰的贴在身上,被火车加速而来的晨风一吹,就更加透凉沁骨,简直就像结了冰的感觉。顿时,我的鼻塞了,随后又有了痒痒的感觉,那种痒直串鼻根儿,我禁不住“啊嚏啊嚏”打了两个喷嚏。我这一打不要紧,接着就引来闵干和秦亮的共鸣,也“啊嚏啊嚏”打个不停,好像是我传染了一样。我们仨都感冒了。
这时,闵干给我建议说,咱把衣服换了吧,不然,都病倒了也不成啊。
闵干说的在理。可我又一想,假如我们坐着这个煤车能进到北京的话,下车时把衣服一换,穿上一身干净衣服见毛主席多好啊!再说,书包里的这身衣服,也着雨了呀!我拧了拧鼻子,清清嗓子说,先将就着吧,反正都是个湿!
闵干和秦亮见我坚持着,也搓搓手捏捏鼻子坚持下去。货车依旧向北运行。这是我们期盼和希冀的。只要不停地向北,就距北京越来越近。它直接开到北京才好呢!
太阳升得越来越高了。光芒四射,散发的热量也逐渐多起来。我们身上的湿衣服渐渐地被风吹干了。我们的体温渐渐回升,感觉舒服多了,铁路两旁的树木、庄稼瞬息而过。田地里劳作的农民看到了我们,仿佛很羡慕地望着我们。我们在和煦阳光的沐浴下,意气风发起来,禁不住高声唱了起来: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我们的心坎照亮。
……
只可惜,货车运行的轰隆声把我们的歌声吞没殆尽。
太阳转到头顶上,货车运行到保定车站,突然刹车停站了。我们心里那个恨呐,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保定到了,再向北不远就是北京,多可惜呀!我们仨为了不暴露目标,都趴在原煤堆上不敢抬头。我们观察外面的动静,完全靠一双耳朵。货车刚刚停下来,就听到站台上响起一片脚步声,继而,又听到“认真检查,一个不准漏网!”的命令声。我暗暗叫苦。我向车厢一边移了移,透过车厢的缝隙向外看,只见一队队解放军战士和许多戴红袖章的人分头向货车包抄过来,一节一节车厢开始清查。我退后一步,什么也没说,脑子里急速地思考起来。解放军都参加劝阻了,看来真是严起来了。闵干和秦亮也透过车厢缝隙看到了这一切。秦亮急促地问,怎么办?这会儿我已经看出,想逃跑已是不可能的了。与其“仓皇出逃”被抓,不如大义凛然做个“俘虏”,倒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