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下步怎么行动?
秦亮有口无心,脱口道,继续扒车呗。
闵干思考片刻,说,战争的目的是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咱得想一个两全齐美的法子!
妙!闵干算是说到点子上啦。他一点也不闷,心里透亮着呢!
我想了想,有了主意,很民主地说,这么着吧,咱三个趁夜色向货车开动的前方位置隐藏起来,待货车缓缓开动,出了车站,他们就管不着了,我们抓紧机会强行扒车,一准成功!咋样?
闵干、秦亮齐声赞同。秦亮还说,电影里铁道游击队员就是这么干的!
我们真像电影里铁道游击队员那样时而匍匐前进。时而跃进。闵干不住地提醒我要考虑好火车速度与登车点。我知道,登车点太远了,火车速度太快上不去;太近了又容易暴露。要找一个适当的地点。
我瞄准了一辆刚停站不久的货车所行驶的轨道,在轨道一旁远近恰好的庄稼地里隐避起来。闵干在我的左侧,秦亮在我的右侧。我们不说话不乱动,静静地候在那儿,等待货车开动。
恍恍惚惚,仿佛还记得我们被“工人纠察队”员“请”下车时,天上还有几颗星星眨眼。这会儿,什么也没有了。天空黑的像泼了黑漆,黑得又稠又粘。心里不由地涌了出一股冷嗖嗖的恐惧感。有月牙儿、星星儿,还能跟它们说说心里话儿。如今,对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漆的天空,说些什么呢?
一刻钟,两刻钟,三刻钟,我们心中的时针在嘀答嘀答转动,货车还不见动静。下半夜不仅愈来愈冷,露水也下来了,打湿了我们的衣服。我们禁不住又挤到了一块,互相暖着身体。冷的很了,我们就想着月牙儿,想着星星,想着东方的红太阳,想着北京,禁不住喉头蠕动起来,默默地哼唱起来: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泽东,想念毛泽东
……
“哧——哐哩哐当……”
“嗵——嚓——嗵——嚓……”
货车启动了。我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仔细听了听了货车的动静,确实“嗵嚓,嗵嚓”开动了。我给闵干秦亮说,把袖口、裤脚扎起来,准备行动!其实我们早就把袖口、裤脚扎起来了。我只不过是提醒再检查一下。
货车“嗵嚓”的节凑在加快,车头已伸出站外。我估摸火车速度已有十来码,是扒车的时候了。我说,上!三个人从青纱帐里一跃而起,冲向货车。我一贴近货车就追上一节车厢上的把手,那时我竟然身轻如燕,一下子就被车厢带走了。我沿着把手向车厢里攀爬时,闵干也抓住把手被车厢带了过来。唯有秦亮追不上这节车的把手。货车的运行在加速。我机智地大喝一声提醒秦亮,抓下一个!秦亮机警地一回身,下一节车厢的把手闪现在他眼前。他跃起拼命一抓,随着车厢运行的惯性,他瘦小的身体也被带飞起来。结果是,我和闵干上了前一节车厢。秦亮上了下一节车厢。车厢里都是装的原煤。我们是一个战斗小组不能分开啊。秦亮机警灵活,他竟从车厢连接处攀爬过来,和我、闵干聚合在一起。我们三个怀着胜利的喜悦,背靠着车厢前帮,高呼着,乌啦!乌啦!!
正当我们沉浸在扒车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天空“咔嚓”一声,划过一道强烈的闪电,把车厢和我们都照了个透亮,我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但看得清闵干和秦亮,他两个的脸像被煤灰化了妆,黑一道灰一道的像戏里的小丑,很好笑。衣服也被泥土和煤黑污染的龌龊不堪,我不禁“咯嘀”笑了一声。秦亮问我,你笑什么?我转话题说,我笑老天又来给咱凑热闹啦!秦亮骂了句,妈的,要下雨啦,老子要挨浇啦!闵干叹气说,要能找个东西遮遮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