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公路口设有检查站。检查站有解放军有学生还有工人纠察队。我们一入口就被解放军拦住了。解放军战士问,老大爷,他们都是你什么人?老大爷操着京郊腔音说,两个儿子,一个侄子,跟我去卖瓜呢!解放军战士打量了一下我和后面的推车的闵干,面呈疑色。老者又重复说,前边拉车的是我儿子,后边那个是侄儿,他又指了指坐在车檐杆上的秦亮说,那是个小的,放心吧,没一个坏人!
这时,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老者见他向车旁走来,就急忙从车中搬出两个瓜递过去,说你们大热天的,辛苦啦,吃吧吃吧!学生笑了笑说,不吃不吃,你们走吧!那位解放军战士也不再审问了。老者放下瓜,拿起鞭,“驾”一声,毛驴车徐徐往城里行进。走过了一段路,我们感谢老者说,老大爷,你可帮我们大忙啦!如果我们能见到毛主席,一定代您问个好!老者哈哈大笑起来,说我知道你们……哈哈哈……那笑声,撒了一路。
进城转了几条街,老者要卖瓜,我们就和老者分了手。这时大约下午三四点钟。我们简单地碰了个头,研究了行动方案,就是要在天黑之前到达长安街天安门附近,晚上探听清楚明天上午的检阅行动路线和周围的安全警戒情况。翌日晨,伺机混入检阅队伍。这样,就可能看到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检阅啦。如果毛主席从天安门城楼下来接见革命群众的话,我们还有可能近距离见一见毛主席。像新闻电影记录片里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的镜头那样,说不定在毛主席身边欢呼跳跃呢!
然而,计划终归是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当我们紧赶慢赶在天黑前赶到长安街附近的时候,长安街已经“戒严”。特别是天安门城楼左右两侧,根本不允许车辆、闲杂人员近前走动。因为当天晚上受检阅的仪仗队和方队要进行预演。我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在外围一个街道背风处藏起来。我们不敢去住店,我们身上除了带有红卫兵袖章什么证件也没有。我们也不敢乱跑乱动,生怕晚上被当做坏人抓起来。我们只得像贼一样在黑暗处躲藏起来。
我们静悄悄地接受了一夜冷风的沐浴和露水的洗礼,呼吸了一夜北京首都热烈又冷峻的气息,饱尝了首都节日前的紧张与宁静,终于盼来了东方鱼肚白,盼来了东方太阳升,盼来了《义勇军进行曲》凑乐声的响起……
我们像三条出洞的小蛇,逶迤向长安街天安门方向前进。可是,每到关键部位都被解放军和工人纠察队堵拦得严严实实。别说是三个青年小伙,即便是三个蚊虫,也很难飞越过去。
怎么办?我们根本进不到长安街边沿,怎么混入检阅队伍?如果进不去,我们五六天来的努力全部化为泡影,我们的梦想到了跟前不能实现,这是多么遗憾啊!
我们知道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软磨戒严的解放军和工人纠察队员。根本不行。任凭你把嘴皮磨破,收到的还是两个字:不行。
我们急得大汗淋漓,无可奈何。
《义勇军进行曲》音乐响过,毛主席开始检阅了。我们老远的听到,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万岁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我们的心就要跳出来啦!想想人家都在幸福接受毛主席的检阅,可我们,却远远的被排斥在外边,我们当的什么红卫兵啊……
“大海航行靠舵手……”那节奏明快声调昂扬的歌声传了过来。我急得流出了眼泪。这是我几天来第一次流泪。我说不清为什么要流泪。
接近正午的时分,欢呼声渐远,人们开始疏散。我们知道,检阅结束了。这时,长安街的戒严松驰下来。我和闵干、秦亮手拉着手,奔向长安街,奔向天安门广场。我们到了广场上,那里依旧人山人海,他们是在回味着毛主席的检阅,还是像我们一样新跑来的人群?我们不知道。我们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