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望着月牙在浓云里时隐时现的天空说,一定再会!
说罢,他说他上厕所,扬长而去。我明白他这是放我走。我一转身向右奔去,消失在月色朦胧的夜暮中。大约过了一刻多钟,听到王长山大声吆喝,红卫兵跑啦!红卫兵跑啦……
(九)
“秋老虎”我们在家里还没有切切实实体会到,王长山同学的故意“放生”,使我们在青纱帐里体会了个够。
我逃进玉米地里,“啾啾”叫了两声,接上暗号,很快与闵干、秦亮会齐,我们顾不得举行最后的庆幸,急忙沿着公路旁的青纱帐向北“逃窜”。九月末的青纱帐,玉米趋于成熟,桔梗坚硬挺拔,叶儿老辣尖利。坚硬的桔杆绊倒了,跌个嘴啃泥,爬起来啐一口继续跑;尖利的叶片划破了脸、划破了胳膊,我们顾不得包扎,一个劲儿往北奔跑。我们跑啊跑啊,跑得东方鱼肚白,跑得东方太阳升,跑得露水珠儿散,跑得地里热汽蒸,就迎来了“秋老虎”。“秋老虎”一口把我们吞进肚子里。我们大汗淋漓,浑身湿透。身上的伤口被汗水一渍,剌啦啦地疼,那滋味儿,不比孙大圣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好受多少!
我们的肚子跑空了。我们的两条腿跑软了。我们实在跑不动了。我们拨开玉米杆儿望望日头,日头对着我们头顶了。这时,我们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两顿没吃饭了。摸摸书包,一点儿能吃的东西都没有。啃老百姓的玉米棒?我们不愿意糟蹋老百姓的玉米。我们的父辈是农民。怎么办?我们总得弄点儿吃的呀。不然的话,我们的两条腿真的不能向北跑啦!
海山,你看公路上!突然秦亮喊我。我从玉米叶缝里向公路上望去,只见一老者赶着毛驴车,像是拉着一车打瓜(西瓜的一种,籽大,个小,成熟晚)。我顿时有了主意。我说,跟我过去!我们靠近了公路,目光先向四周搜索一番,看没有异常情况,就跃上公路。我叫道,老大爷,进城卖瓜啊?老者听有人喊,回头“噢“了一声。我又问,多少钱一斤啊?老者”吁“了声唤住了牲口,咧开嘴笑道,不值个钱,五分钱一斤。我看老者满脸皱纹,浓眉阔口,穿一件深青色夹袄,和我父亲相仿,就有几分可亲可敬。我说,我们吃仨瓜,称称吧。老者挑了三个大些的,一手端在手里,一手拍拍,试过生熟,笑着递过来说,不称了,两毛钱一个,吃吧!我们三个同声说,谢谢大爷!饥渴使我们变得机灵麻利。”啪啪“两声,瓜就开了。我们顾不得找水洗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就下手挖吃起来。不一刻工夫,一个瓜进了肚。肚子里舒服起来,通体舒泰。
吃瓜的时候,我问老者,老太爷,这儿离丰台还有多远?老者说,不远啦,前面就能看见城里的楼房啦。
我忽然突发奇想:我们扮成卖瓜人,和老者一起进城卖瓜去!不然,怎么进城啊!
我望着老者试探着问,大爷,我们要进城去,我们帮你卖西瓜吧?
老者打量了一下我们,笑道,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行。
我说,反正我们事情也不多,帮你卖瓜吧,我们不要工钱。我们吃多少瓜付多少钱,我从书包里摸出一元钱递给老者说,先给一块钱,别找了。
老者笑得脸上皱纹舒展开来,说这哪成啊!秦亮、闵干趁机跟着起哄,走吧走吧!老者“驾“地一声喝走牲口,我们把书包往瓜车里一丢,用瓜藤盖住,我找了根绳子拴在车上,装模作样地和驴作伴拉了起来。闵干在后面推着、跟着。秦亮瘦小,坐在车檐杆上和老者攀谈,活活像一家人进城卖瓜的。
我们终于进城了。进城的时候,果然看见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