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近 男 主 角
——本刊记者 亚 子
跟王祥夫坐在一起,过去、现在、未来的界限不存在了,他不管不顾毫无遮挡,谈吐是如此的随意。那份自在,那份洒脱,唯有进入大境界的人,才能够享受到。戴着他的宽边眼镜,高昂着他坚定的下巴,双手插进风衣里,他聊得那么开心,他走得那么有力那么从容,他活得那么精彩。
访谈过程中,他回忆起他的父亲,那个时而口若悬河滔滔雄辩时而深陷长时间沉默的东北男人,喝起酒来猛喝,抽起烟来猛抽,交起朋友来热血沸腾豪情万丈!紧攥在他手里的那支油漆褪脱的双筒猎枪,散发着浓烈腥膻味的虎皮坎肩,晃悠在他胸前的军用望远镜,肤色糙黑大大咧咧却用心精细才思敏捷,初见乍识,你很难把他跟工程师这样一个雅号联系在一起,他读书很多,艺术细胞丰富,常常捧着一本侦破小说入迷,福尔摩斯那个诡谲刁钻的老家伙刺激了他持久不衰的浓厚兴趣,他的儿子后来选择了文学成长为作家,与父辈的熏陶是密不可分的。走在放学路上的小三学生王祥夫将一本二封全无的脏兮兮的《瓦岗寨》翻来翻去,前苏克洛夫的《少年时代》对他闪射着灵光异彩,一条光辉的道路如同壮丽的彩虹在耽于幻想的少儿郎王祥夫的面前铺开,顺着校园背后的那一片金碧辉煌的油菜花一直向天边铺去……
青少年时代的王祥夫开始片面频繁光顾大同市图书馆了,王祥夫跟图书管理员很快就混熟了,王祥夫经馆长恩准在图书馆里住下来了。哲学、社会科学方面的著述很自然地遭到王祥夫的排斥,冷落,周作人,汪曾祺的散文则让他不断叫绝,而屠格涅夫,海明威、川端康成,斯坦贝克这些老外们精湛的叙述功力高超的语言技巧将我们王祥夫吓坏了!一头扎进文学的汪洋大海,王祥夫纵情遨游。不到半年时间,他对那家图书馆陈列的各类书、报、刊如数家珍烂熟于心,让十多年工龄的管理员诧讶得半天合不拢洞开的嘴。
上海刊物《萌芽》于1984年发表了王祥夫的短篇小说处女作《两盏枯黄的灯》,时隔数月,散文《荷心茶》被省作协主办的最后一期《汾水》刊登,才情如瀑,散文、评论、小说(长、中、短、微)一发而不可收。但王祥夫从一开始便对夹裹着时评、政论的政界小说了无意兴。也正是在这个八十年代,在我们祖国改革开放的明媚春天,一篇《永不回归的姑母》迅速奠定了王祥夫先生在山西文坛的王者地位。神工鬼斧,空穴来风,完全有别于“山药蛋派”传统的写作套路,王祥夫在小说领域的探索看上去有点张狂,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大家风范于字里行间不断隐现。从中学生朋友们,到文学界同仁,资质浓厚的高校教授,拥有多重读者群,好评如波动如潮涌。此文荣获1987年的《山西文学》最佳少说奖,一棍子捅乱了马蜂窝,约稿函开始从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雪片一般飘来,与时同时,来自老革命家的激烈反对的声音也不绝于耳,一方说好,一方说不好,双方争论的焦点集中到王祥夫对性感觉性场面不加收敛的放肆描写。一时间大波轩然沸沸扬扬,构成了一个政治事件。以至于《山西日报》一直到另一个世纪的第四个年度煞有介事大张旗鼓地对那一事件作了一次深情回顾。
花开花落,叶绿叶黄,许多年后的一个下午,名人王祥夫回归《永不回归的姑母》一文象征意义的出生地——码头村,进行一次纪念性的故地重游。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