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便是两行泪水从她那垂下的薄薄的眼皮下小珠似地一串串滚下来。
张夫人一见此情此景,心口剧烈一震。她知道宗猎性刚,弄得不好,会出大乱子的,但还是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大张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直视宗猎道:“宗猎休得无礼,王命难违,军令如山,你要明白事理,拈拈轻重,快回去吧,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在这一瞬间竟使得这个不畏枪林箭雨的汉子,在张夫人那严肃的目光的直视之下,望而却步,那郁积在心头的不平的情绪,不断汹涌,但这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望着敬哀,不停地喘着气。
敬哀脸色腊黄,嘴唇微微地翕动了几下,咬牙从唇间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清楚地传入宗猎的耳鼓之中:“你……你快走,快走啊!”说着以手扪心,眼里露出一种急切和哀恳的神色。
8、阆剑古驿道(日)
碧柏与艾蒿夹映的阆剑驿道,在荒芜凄暗的山间向前延伸,几簇灌木抖着瘦枝,被风吹得瑟瑟作响。
吴班护送张夫人与敬哀所坐的大篷马车在古道上快速前行。
宗猎车后紧追不舍。
马车进入剑阆交界山口,上坡路陡,车速骤减,宗猎追上前去,紧紧抓住后辕。
护车马伕大声喝斥:“巴蛮休得无礼!巴蛮休得逞狂!快让开,让开!”
宗猎一听“巴蛮”二字,顿时那已充满红丝的眼睛,差点喷出火来,愤愤然道:“哼,你们你们不把我们当人!……我是蛮子,蛮子那我今天就来干点蛮事给你们看看!”说着就举手进车来拉敬哀!
张夫人急忙伸出双手,将敬哀紧紧搂在怀里,只听“滋”的一声,敬哀披在身上的粉红色风衣被宗猎撕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吴班见他如此失礼,便横锏上前一拦,宗猎退后一步,将钢叉一挥,摆开一个攻击的招式,二人眼看就要厮打起来。
张夫人在车里看明白,她知道事情弄到这地步,如送敬哀回巴府,不仅有违大伯父旨意,而且将会更加激怒她爹。眼前唯一的办法,是让敬哀尽快离开此地,于是她顾不得抚慰哭成个泪人儿的敬哀,一掉头催促马夫:“快,快,快快将马车开过前面石桥!”
9、石拱桥上(日)
吴班站在石桥上,用双锏架住宗猎的钢叉,护送马车的兵丁也上前挡住宗猎。
吴班臂力过人,如一道铁门似的堵在桥中间,使宗猎难于上前一步。他与宗猎曾并肩操戈,抵御张郃的入侵,宗猎勇猛顽强,在瓦口关战斗中浴血奋拼,是立了大功的,这一点吴班深有所知,但宗猎要拦截敬哀小组回巴西,却使他感到突然。因此他好言相劝道:“护送小姐去成都是主公旨意,太守命令,我是奉命行事,望你速速归去吧!”
宗猎道:“小姐和我有情有义,我们留她是出自诚心啊,像这样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你叫我如何安心呵!”
吴班道:“小姐乃将军之后,人去心留,绝不会违情背义,有什么话,以后还有机会再说的,还是快快归去吧!”
宗猎哪里肯听,便挥叉上前夺道。吴班岂能放他过去,挥动双锏左拦右堵,把宗猎气得脸胀脖粗,他大喊一声,用力直刺吴班,吴班避虚就实,舞动双锏,锏声呼呼,金光闪闪,使宗猎不能向前越步。宗猎见正面出击难于突破,便转身左右游斗,身似穿花黄蜂,步如点水蜻蜓,绕着吴班身子转,企图找个穿子钻了过去。哪知吴班身手灵活,左堵右挡,硬使他无隙可乘。宗猎见马车已辘辘远去,便双手紧握钢叉使出他的绝招——“猎虎叉”如千钧霹雳向吴班砸来。宗猎这一手虽然厉害,但其叉路早为吴班熟知,于是他迅速后挪一步,躲开其锋芒,那叉便砸在桥的中央,将桥上的大石板拦腰砸成碎块,现出一个深深的大坑!由于他用力过猛,钢叉的反弹力度很大,将其左臂的伤口震裂,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