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贵州省瓮安县委书记沙先贵
【对话背景】 4年前,瓮安事件震惊全国。如今,再访瓮安县城,当地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群众对公安、政法机关满意率不断攀升,安全感持续增强。日前,瓮安县委决定将被毁的“县委大楼遗迹”保留,时刻警示党员干部。以楼为镜,可以明得失;以教训为警钟,可以知治乱。从“瓮安之乱”到“瓮安之变”,背后有着怎样的基层治理探索与变革?瓮安的4年转变历程,能为基层治理者带来哪些从观念到实践的启示?
不做社会建设滞后的“泥足巨人”
本报评论部:对4年前“瓮安事件”的反思一直不绝,对现在“瓮安之变”的总结也不少。时间的沉淀往往能让人有新的思考。此前有一种代表性观点,认为瓮安事件与经济落后有关。联系现在的变化,就会有一些新的思考。我们注意到,从2000年至2007年瓮安的GDP翻了近一番,财政收入增长近3倍。瓮安事件发生在当地经济发展较快的一段时期。怎么理解经济发展水平与社会稳定的关系?让一个地方“安”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沙先贵:很大程度上,瓮安是一面镜子,是经济落后地区在转型发展中遭遇“转型之痛”的一个缩影。与经济发达地区相比,瓮安遭遇着更复杂的两难困境:底子薄、实力弱,既要迅速实现经济上的跨越发展,又要满足不断提高的民生需求。反思瓮安事件,最大症结还在于民生欠账太多,对群众权益长期忽视,导致问题扎堆、民怨累积,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痛定思痛,瓮安各级干部越来越深切地认识到,时代在变,老百姓的需求也在变,GDP挂帅的老路再也走不通了,没有厚实的社会建设,即便在短期内实现了经济起飞,那也只是问题重重的“泥足巨人”。我们必须创新发展理念、转变发展模式。正如胡锦涛总书记在“7·23”讲话中所指出的,要多谋民生之利,多解民生之忧。
的确要用发展来解决发展的问题。但这个“发展”不单指经济发展。经济发展是手段,社会发展是目的。基于这样的认识转变,4年来,瓮安千方百计弥补历史欠账,砸锅卖铁也要把民生欠账补上。通过优先发展教育、完善新农合、建设保障房、拓宽就业渠道等一系列民生措施,群众享受到发展的好处,心气顺了,社会安定了。事实证明,抓民生同样能带来繁荣,而且是成色高、靠得住的繁荣。
社会管理需要“维权创稳”新机制
本报评论部:在社会转型、矛盾凸显等复杂条件下,社会稳定越来越成为基层重要课题。但如何维稳对基层是一个考验。一些地方尚未完全走出过去那种简单粗放、以堵代疏的维稳误区。从瓮安的实践来看,你觉得基层在维稳与维权方面有什么困惑?如何才能避免后面两种方式?
沙先贵:我们感觉到,新形势下,一些过去曾经管用的管理方式,渐失作用。尤其是采取管、控、压等传统社会管理手段,忽视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和社会群体力量,未能及时跟进协商协调,以至于“小事拖大、大事拖炸”。如何有效协调社会关系、化解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和谐,需要探索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