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却是农民离开土地。
在农村,“严德双们”都是或即将是一家的支柱,一旦离开土地,他们在城市中获得了一连串的新称呼:盲流、流浪人员、三无人员、打工仔、农民工、外来务工者。其中,农民工最为流行。
1995年4月,农民工严德双开始在东莞打工。一个月工资六七百块钱,严德双慢慢积攒着,还和一个湖南姑娘恋爱了。当时中央电视台到东莞采访严德双,拍摄了两天,把这桩自由恋爱的婚姻做成一个美丽的故事。
严德双的进城之路其实并不美丽。由于户籍以及一系列制度的安排,城市对农民工“经济吸纳、社会排斥”,使他们处于城市的“边缘”。被需求时,他们美其名曰《黄山来的姑娘》,等到不被需求或过剩时,就成为都市剧嘲讽的对象。
1999年,严德双夫妇辞掉东莞的工作,回家务农。在家里呆了3年,还是觉得光靠几亩地翻不了身,又回到了东莞。工厂的工作依然辛苦,一天10多个小时,企业效益好的时候拿一千六七百元,效益不好,也就是几百块钱。
严德友
2000年以后,中国农民的故事仍旧在继续,但它已变得日益复杂。
早在1998年,决策层就已意识到农业税费问题的严重性并着手解决;等到2006年,农业税全部取消,这是几千年来头一遭。此外还有农村医疗、养老保险体系正在完善;中国进入以工补农阶段,农业补偿逐年加大;新农村建设在全国推开。
整个农村都在急速的运转、改变,农民身份的价值也在90年代末降至最低点后掉头向上。城市户口对农民的吸引力锐减,花几年、几十年的积蓄购买一个“农转非”已经成为过去。不过,这几年中给农民身份带来最大变化的当属土地流转。
1997年,严德双在外务工时,同辈人严德友就已经准备在小岗村搞土地租赁。这是一个超前的思路,直到1999年,安徽才开始试点土地流转,而国家有关规定要到2001年才会出台。如果成功,严德友等小岗村农民将通过土地入股等方式,被纳入到工业化体系中,完成从农民向股民的转变。股民,这是一个更具有现代气息与诱惑的称谓。
但1997年,严德友失败了。多年后,严德友将失败的主要原因归结为,“小岗村是大包干的发源地,原来分田,现在又合了,当时上级领导有些想不通。”昔日的荣光变成了今日的包袱。
要等到2001年,严德友才会成功。此时,小岗村附近的赵庄已经开始了大面积的土地流转,政策也不再成为障碍。通过严德友的牵线搭桥,小岗村7户农民将土地承包经营权,出租给润发集团,建立葡萄示范园。此后不久,小岗村成立小岗村发展合作社,以每亩500元的价格租用农民的土地,再将土地提供给前来承租的企业,农民可以以土地入股分红。
2008年9月,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到小岗村考察,称,“要根据农民的意愿,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发展适度规模经营”。此言放在纪念改革开放30年、以及小岗村当年包干到户的背景下解读,意味深远。
2009年,侯永禄老人已经去世4年;当年按手印分田到户的小岗村18户农民陆续去世6位,在世最年轻的也近60岁;严德双2006年再次回到小岗村,于2008年开了个饭店,名曰“严家饭店”;严德友2005年村主任任期满后,承租下了润发集团的葡萄园,现已有120亩地。
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