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先生办寿典时拍下的。
来自三河憨实的乡亲们要将亲手制作的高一米五六、长十几米的巨大的黑色挽幛,挂到告别室的门头上去,被工作人员阻止,十几个人只得撑着挽幛在广场上一字排开,立时成为一堵硕大的“纪念墙”----“浩然先生我们永远怀念您”----几个洁白的大字代表了乡亲们的心声。晚报的摄影记者觉得大家的站位不够理想,于是大家听从记者的指挥,举着挽幛移向告别室的正面,有几个人快速举来先生的巨幅照片,与挽幛汇集一处,镜头里的画面在重新组合,这给了我们绝好的抢拍机会,我和同事分别占取佳位,相机连拍不止。
又有人打来一个白色的条幅,由于是逆光而立,上面的一行黑字十分醒目:“浩然老师三河人民想念您。”送别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自觉排起了长队。有的三三两两合影留念,有的好像久别重逢、窃窃私语。有清风吹过,一个扎满白色菊花的花篮连续两次倒向我的身边,我和旁边的人连连扶起,白色的花瓣洒落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我心中略有所动,急忙用相机拍下这个好像是来自清风的“暗示”。
同事则不辱使命,虽然对先生“两眼一抹黑”,但也认真地端着“大炮”,先行进入告别室,拍下了一组先生的亲友正在进行会前筹备的画面。戴“孝”字的自然是先生的子孙。虽然三十年未见,我还是分辨出了当年为我开门的先生的大儿子,过去的小伙子如今也是岁月历久、朴实依旧;面带悲思的一定是当年喜欢谈笑的先生的女儿了,同事在全然不觉中一一拍下了她满脸的泪痕;伫立无言的肯定是当年低头玩耍的小儿子,如今也已人到中年,他与身后墙上先生的大幅遗像貌似也神似。看着这些画面,使我感到岁月如水、人情可贵,不知道他们现在都从事什么工作,看着他们身边的儿女已长大成人,感到我当年登门时怀抱的梦想似乎早已随时光远去。
有人站在台阶上向远处眺望,好像在等什么人。我猜想,应当是在等领导了。
十点钟马上就要到了。想着还有的地方未拍到,于是我穿过层层的工作人员,举着相机,未遇拦截,进入了贵宾室。与外边衣着简朴的人群不同,一看便知,正在相互问候攀谈的是各方面的领导,几架相机上的闪光灯紧随相互介绍的话音不停地闪亮,我手中的相机自然也是当仁不让。“这位是北京市副市长蔡赴朝”“这是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金炳华”“他是原三河县县委书记”“我们是几十年的朋友”“三河将在清明节,在灵泉灵塔公墓,举行安葬和纪念仪式”……浩然先生的大儿子被引来与领导们见面,我立即向前一步,低下身,从下至上,抢拍到三张他与领导交谈的画面。蔡副市长问到他的年纪,我听到的答复是五十六岁,当年他为我开门时,我还是中学生,他已穿上了工作服,他应当比我大八岁。蔡又问他在那里工作,隐约听说好像是在城建或公安系统。身高一米八几且不善言谈的他,与领导们客气了几句,便悄然退出。
“还差谁呢?”这时听到有人说:“就等铁凝了。”我急忙走出贵宾室,镜头迎向门口,作好了连续拍摄的准备。不久,铁凝在众人的陪同下步履轻捷地迎面走来。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她,但她眉宇间的不凡之气还是可以在瞬间就感觉到的。她先是脱去大衣,由女秘书从身后接过。签到后,与蔡副市长握手,不等边上的人介绍完,就说:“在……见过”,像是有些熟识的样子。在戴白花时,由于别针的问题,接连换了好几个,秘书才帮她戴上,其间若干个镜头始终未曾离开。铁凝应当在五十岁上下,脸上施了淡妆,头发也似乎略微染过,上穿灰色细格短款西服,下穿黑色短裙、黑袜黑鞋,说话时声音不大,目光中透着善意和稳重。我知道铁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