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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抢救时,岳父特别顽强,再疼再苦也咬牙忍着。精神稍微好些,他就和医生聊文学、历史和人生,还兴致勃勃地谈起药王孙思邈。住院时,他带了一兜子作者送来的孙思邈传的书稿,准备抽空帮着审看。跟岳父聊天时,我把刚从医生那儿听来的知识告诉他:肝脏是个沉默的器官,是帮助人体代谢和解毒的,肝有毛病一般不表现出来,一旦爆发就十分严重。我开玩笑说,您170多斤,肝脏只有1斤多重,压力多大呀。老人听后双手捂着肝部笑着说:“我可怜的肝儿啊!”
岳父病重,岳母心里紧张脸上却装着轻松。她每天坐公交车老远赶来陪伴。她说老爷子是“达摩西来”,命硬,过去什么苦难都能过来,这次也一定能挺过去!看岳父身体虚弱,岳母非逼着他吃红枣核桃。岳父说吃不下,医生不让吃,她就大声批评。老两口,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床头,你一言我一语,像在家里似的拌着嘴。岳父私下跟我说,你妈特顽强,9岁参加军队文工团,部队出去拉练,脚走破了流着眼泪也要坚持。岳父看岳母着急还劝慰她:别着急,慢慢来!
老人身体日渐衰弱,过去一只手能拎起几十斤的粮食,可如今连拿一小块苹果的力气都没有。开始给他喂饭时,他推开我们非要自己端着碗吃,每一口都哆嗦着吃得很费力,有时难受得吃出眼泪。晚上睡前,他坚持要漱口刷牙,手指拿不住牙刷,他就攥起拳头握着牙刷刷,累得气喘吁吁。后来,我常跟朋友说,现代人总觉得自己又苦又累,到医院去看看那些与病魔抗争求生存的人,就不觉得苦了。
住院第五天早晨,老人病情似有转机,一早打电话跟我说:“卫兵,我早上吃了一碗面片,住院后从没吃过这么多……”听他说话的感觉活像个孩子。了解岳父的人知道,他不仅学识修养好,还是个性情中人,朴实简单而豁达开明。住院期间,岳父曾几次落泪,一次是提到杜甫50多岁登上岳阳楼当年去世,老人伤感地哭了。岳父1958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1963年毕业于人民大学文艺理论研究班,同年入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曾任文学研究所副所长、研究生院文学系主任。他最早走上文学之路就从研究杜甫开始。而此时,病倒的他再也难以完成中国百位名人出版计划中交予他撰写的《杜甫传》,心里很伤感。其实岳父曾说,老师何其芳只活了60多岁,自己早超过导师了。
西来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