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这文字的那颗水晶般美丽的心沐浴和彻底洗礼了。这是我阅读史中忘怀物我的两天,在这两天中,我心目中只有这部书。两天之后,直接产生了两个重要结果:第一,我每每拜读到得意忘形而手舞足蹈时,在这部崭新的书上留下了即兴勾划的累累墨迹,还书时,一位大概比我母亲年高而且非常慈爱的女图书管理员不得不照章判罚我13元人民币(当时我们用一月22元的助学金,可过上“奢侈”的大学生活),然后责备我“你真给你妈妈生事”,但我自豪地告诉她“我妈妈知道了会为我庆贺”。因为,第二,在缴完罚款后,我就开始查阅图书馆的美学书目,自此进入了我将毕生献奉的美学专业。
1981年暑期四川云南地区洪水泛滥,我与一中学同学自四川宜宾返绥江,金沙江沿线车船停运。我们俩不得不徒步逆流而上,在险恶的洪水侧畔觅路爬涉了两天、走完190华里路程。我们各背着一只沉重的旅行包,在我的包中放着从北大图书馆借出的五册加了硬皮包装的书:黑格尔《美学》4卷,丹纳《艺术哲学》一卷。这个情景,对我后来的人生有重要的象征意义,实际上,后来至今近30年的人生旅程,我都是青春无悔地肩负着美学走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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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个人近30年来的观察,我认为可以将阅读概括为三种基本模式:个人阅读,时代阅读,时尚阅读。“个人阅读”,是基于阅读者个人心性、志趣而进行的选择性阅读;“时代阅读”,是阅读者顺应时代风气、思潮而进行的适应性阅读;“时尚阅读”,是当代消费文化产业制造而裹挟阅读者进行的消费性阅读。时代阅读和时尚阅读都是非选择性的,阅读者是其所阅读的“时代”或“时尚”的“产物”。
阅读本是个人的事,阅读的真趣和真谛都只能在“个人阅读”中实现。个人不能脱离自己的时代,时尚则是当下的消费文化时代的基本表征。在今天,“个人阅读”总是与“时代阅读”、“时尚阅读”交差粘连的,它总是从正面或反面折射出“时代”和“时尚”的印记。作为一个自觉的阅读者(更毋宁说学人),应当采取的有益阅读原则,不是简单屏蔽“时代阅读”和“时尚阅读”,做“个人阅读”的套中人,而是积极利用“个人阅读”的选择性去筛选、吸取“时代阅读”和“时尚阅读”的有益资源。
我在1984年末选择美学为毕生治学专业,完全是基于个人心性与朱先生的著作的神奇际遇。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的个人选择却不期而遇地迎合了正在酝酿的80年代初期的当代中国第二次美学热。因此,读美学,就成了80年代的一种“时代阅读”。美学热带来了康德以来的西方美学、文艺理论著作的大批量的急速翻译和介绍,让人感到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中国学术界和出版界联手将200余年间的西方美学、文艺思潮再现在读者的眼前。作为一个初涉美学的学子,我所能感受到的是各种云翻雨覆的观念、主义的撞击和剿袭。越过美学领域,更可以看到,急于“走向世界”的当代中国社会形成了以引进西方“先进文化”为主流的文化急流,在这个急流的裹挟中,阅读变成了唯恐不及的贪婪暴食,并且形成了“翻译-阅读-转述”的学术生产链。经过这个生产链的非消化性碾磨运动之后,不仅西方学术咸酸不解,而且透支性地消耗掉了中国社会的阅读热情。正因为这种阅读激情被耗尽,80年代狂飚突进的“时代阅读”,在90年代被消费文化产业轻易地转换为无序运动的“时尚阅读”。
回顾近30年的阅读史,我非常庆幸的是在北大求学10余年,培养了我具有选择性和主动性的阅读意识:以经典为根本,以历史为导向。我以这两个原则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