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从书体上论,中国书法的发展似乎比较明显地反映出时替风移的横向特点:每一代都有自己独特的书体,哪一种书体也无法永远保持永远鼎盛的局面。如秦篆、汉隶、唐楷、宋行、清隶等等。而日本书法发展的情况则相反,它是一种并驾齐驱式的纵向行进。“请来”的汉字书法和本民族的假名书法,始终作为两条主线贯串于整个历史,行草汉字和假名在哪一代也没有被“腰斩”过。这是很有趣的,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是在
中国的篆隶正草各书体是属于同一文字系统中的不同种类.每个时代的需要不同,造成了对各种书体的取舍。而这种种不同的取舍,绝对不会影响使用本身;所以,它呈现了段落式的发展状态。
日本的汉字行草与假名书,则是分属两种文字系统的东西。前者是“请来”的,但又具有创造日本文化历史的特点;后者是本民族的,但却是后起的。作为使用的工具,两者都不可偏废:作为欣赏的艺术,两者都有价值。于是就形成了这种双线型的局面。无疑,早期日本文化的“请来”特征,依然是其中的关键之关键。
——假名书法的来源于行草书,但假名书法的出现又挽救了行草书,我们得出了这样一个也许是耸人听闻的结论。
我们真该感谢假名书法的推广者——平安妇女,那些女性的艺术家们大概不会意识到她们对汉字书法的功劳有多大。成功地挽救了濒临衰势的汉字书法的,并不是叱咤风云的帝王将相,而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女流。对于一向重男轻女的日本封建贵族而言,这还不足以具有讽刺意味吗?要叫他们接受女子创造假名这个事实,已经够困难了;而还要叫他们接受女子挽救了汉字书法这个结论,除了目瞪口呆以外,不知他们当如何以对?
缺乏中国书法那种艺术上双线型态的日本早期书法,为了保持艺术上的“生态平衡”,自动调节着自己的不足以适应需要。它们没有从艺术内部去寻找比较的新因素,而是借助于文字学上的突破,在汉字艺术外部形成了另外一种比较关系。换言之,中国书法篆隶正草五体平均铺展的比较,在日本书法上却变成从行草走向更为“草”的假名以形成对比的新局面。篆隶与行草相比,篆隶是“正”,行草是“草”;而行草与假名相比,行草却成了“正”,假名才是地道的“草”。在“正草”关系方面,日本有些书家确实比中国更走极端。我们前面提到的日本书法“不平衡”的观点,在这里终于找到了验证。以五体书的传统观念去衡量,前期日本书法确实是“不平衡”,他们绝不涉足篆隶,却在行草方面跑得很远,远得简直出人意外——笔画饱满的单个汉字的组合变成了笔画简单的字母的组合,而它们却又具备方块字的共同特征,这还不出人意外吗?不从日本民族根深蒂固的自强精神角度来看这个现象,是难以理解此中的深刻意义的。
假名书法的出现对书法史的另一个反作用就是:碑刻始终被打入冷宫,再也没有重振旗鼓的一丝希望了。在行草方面如此地走向,使日本再也不具备碑刻兴盛的艺术条件了。行草假名与碑刻是两码事,这一点已经在中国得到证明。号称行草时代的宋、元、明,帖学如此发达,碑学却如此寂寞;日本的假名书法比行草走得更远,它就更不具备这种条件了。缺少漫长的碑学阶段的日本书法,形成了行草书一枝独秀的不平衡局面,而在行草书上的执持寻逐,更使碑学体系无法与日’本书法结缘。两方面的因